蕭宏圖方有些回過神來。他打量著身邊這個侄兒,這些年來,他看著當年御宴上的美少年長成一個神情陰沉、性格暴戾的美男子,美則美矣,卻不知怎的,總讓人感覺不舒服。但今天的蕭墨存很不尋常,雖然有一樣豔若驕陽的眉眼,卻如同寒冰破裂一般,在舉手投足中,有著令他忍不住想要接近的柔和光芒。再加上剛剛見到的那一幕,他忍不住有些浮想聯翩,得到這樣一個男子的溫存,不知道有多少人,要羨慕得晚上睡不著覺。
“王叔,您看夠了沒有。”蕭墨存忽然停了下來,淡淡地問他。
“噢,”他有些尷尬地掉轉了視線,說:“那個,你今天有些不一樣。”
“哦?”蕭墨存看了看自己,問:“有何不同?”
蕭宏圖眯了眼,反問道:“你說呢?”
蕭墨存仍舊淡淡的口吻:“王叔是指剛剛在泉茗館中所見的事情?”
蕭宏圖說:“不要告訴我,那個女人真是你救回來的。”
蕭墨存正視著他,黑如深潭的眼睛波瀾不驚,一會,忽然淡淡地笑開,如雪白宣紙上一滴層層暈染的淡墨:“王叔,您真要侄兒不拘什麼都向您坦言麼?”
又是這種該死的笑。蕭宏圖轉過視線,不看他的臉,象一個長輩那樣負手,冷著臉說:“最好不過。”
蕭墨存滿不在乎地掃掃衣袖,說:“既然王叔想知道,那侄兒唯有從命。那人是我一個侍妾,侍寢一夜後發了瘋,侄兒可憐她,又接了回來養著。”
“幾時的事情?”
蕭墨存忽然神色一冷,道:“十五那夜。”
蕭宏圖嘆了口氣,想說什麼,又說不出口,最後說:“你還是那樣,每逢十五就要招人侍寢。”
蕭墨存冷冷地看著他,說:“王叔對侄兒的作息倒清楚得緊。”
“旁人不知道,我又怎會。。。”蕭宏圖苦笑了一下,伸出手去想摸他的肩膀,那知蕭墨存後退了一步,讓他的手僵在半空。
蕭宏圖怏怏地縮回手,半天才道:“那個,你,還是莫要難為那些奴才了。”
蕭墨存冷笑:“侄兒剛剛,不就是謹尊王叔教誨麼?”
“也是。”蕭宏圖低頭,言不由衷地道:“看到你終於懂得體恤下人,我心甚慰,相信陛下如若得知,也是聖心甚慰。”
蕭墨存不為人知地笑了笑,默不作聲。
“你剛剛唱的那個曲兒,是什麼,本王從未聽過。”
“是南邊鄉下的小調,侄兒聽下人們唱的,隨便學來玩,王叔廣聞廟堂雅樂,自然不知這等山野小調。”
“不,你唱得,真好。只是不要再唱了,你是堂堂的宗室子弟,被人聽了有損皇室威嚴。”蕭宏圖沉默了,隔了半響,方從袖內掏出一塊白玉璧來,遞給他說:“這個,是聖上賞賜給你的。”
蕭墨存躬身接過,說:“謝聖上賞賜。”
“皇上說,這個玉璧是漠北契闊進貢的珍品,你素來體虛,這玉能保你平安,與你也相配,多少人爭著想要,但聖上記掛著你會喜歡,特特留給你。”
“蕭墨存謝聖上厚愛。”
蕭宏圖清了清嗓子,不知為何,往日傳慣的聖諭,今日卻令他非常不舒服。他看著陽光下神色清淡、風采絕倫的蕭墨存,忽然之間,一句話脫口而出:“墨存,如果你不想,本王可以幫你,勸勸陛下不要逼你。”
蕭墨存眼睛裡閃過一絲奇怪,問:“逼我?逼我什麼?”
這話聽在蕭宏圖耳裡,卻別有一番意思。他看了蕭墨存半天,終於道:“也是,如不這樣,何來聖恩眷寵,富貴榮華。”
蕭墨存臉色仍是詫異,沉聲道:“侄兒不知王叔所指何事。”
“算了,當我什麼都沒說。”蕭宏圖轉過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