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學生,後來都成了優秀的藝術家,像張仃、藍馬、凌子風、張啟仁等。在辦校期間,父親常向任教的畫家朋友請教繪畫的技法。他還偷偷地在教室裡當“旁聽生”,去學習寫意畫的潑墨筆法,還直接向著名國畫家許翔階先生學習山水畫。如果不是日軍的炮火,我相信“北平華北美術專門學校”將會一直辦下去,也一定會培養出更多的優秀藝術人才,可惜這樣一個美好的前景,全都毀於日軍的戰火中。
1931年的“九一八”事件,東北淪陷,父親痛感國土淪喪,他懷著強烈的憂患意識,呼籲開發西北,作為抗日的基地。1934年5月18日,父親帶了“北華美專”的一名工友,由北平出發,前往西北考察。計劃是先到陝西,由甘肅往新疆,再經河套,由平綏線回北平,為期半年,“以求得一個認識”。①他坐車南下,先到鄭州,再至洛陽,遊潼關,登華山,進入西安。半月後,乘經濟委員會西安辦事處主任劉景山、西蘭公路總工程師劉如松的轎車,沿正在修建的西蘭公路,經咸陽、醴泉(今禮泉)、乾縣、永壽、邠縣(今彬縣)、長武,進入甘肅涇川,經平涼,越六盤山,過隆德、靜寧、定西,抵達蘭州。本來還想去新疆,因督辦盛世才多疑獨裁,很多朋友勸阻,讓父親千萬不要去,去了可能就回不來了,無奈之下,父親折返西安。這次考察活動歷時3個月。黃河是炎黃子孫的母親,西北又是中華民族的發祥地,黃河用她那渾雄的河水,像乳汁般地的哺育了我們的先民,澆灌了兩岸肥沃無垠的土地,我們的祖先用智慧和血汗灌溉了美麗無比的中華之花,父親是帶著莊嚴、崇敬和神聖的感情來這裡尋根,考察歷史、地理、文化和民風民情。在風凌渡,他登高遠眺,觀賞了一水連帶陝西、河南、山西三省的奇觀,看著“黃河之水天上來”的雄偉,奔騰不息,滾滾東流,他感到了一種無窮無盡的力量。他站在這裡,黃河的岸上,才感到作為一箇中國人的自豪與驕傲!父親在西安,看了秦始皇墓和武則天的無字碑,遊覽了大小雁塔、華清池和碑林。在曲池,想起昔時,這裡是杏苑賞筵無限風光之所,多少讀書人夢寐以求能到這裡為榮!他漫步在灞橋,只有兩丈寬的石橋橫跨灞河兩岸上,河水長流,楊柳依依,古往今來,有多少人在這裡折柳送別,呤唱出了千古離情的絕唱。
父親在歷史的緬懷中,更加促使他深省和反思,“殷鑑不遠”,歷史是面鏡子,既能反射出歷史,也能照映出今天,追昔是撫今,父親要“看動的,看活的,看和國計民生有關係的”。②所以他把參觀的重點,放在瞭解民間疾苦上。然而這又惹來了麻煩,陝甘的軍政當局,對父親在西北的行動,頗為注意,不知道張恨水跑到這僻塞不毛之地來做什麼?雖然有人說,他是來找小說材料的,但是很少有人相信,因為在當時沒有人會自費跑到西北的窮鄉僻壤來,只有傻子才會做這種傻事。
“北華美專”與西北遊(3)
雖然父親一再解釋,他到西北是為蒐集小說材料而來的,但是他們仍是不相信。幸虧時任陝西省主席的邵力子先生給父親幫了很大的忙。邵先生和父親是老朋友,同是新聞記者出身,他了解父親,替父親做了許多解釋工作,他對人說,張恨水是個書生,到西北來,就是蒐集小說材料,並示意部下,儘量給予父親便利,綏靖主任楊虎城將軍更是熱情地陪同父親參觀了不少地方,並攝影相贈。當人們知道父親此行的目的,是真心實意為了解民間疾苦,要為生活在黃土高原的淳樸鄉親寫書,寫出他們的真實生活及悲歡離合,自然得到了人們的大力支援和熱情幫助。他們主動給父親送來了大批的碑帖、大部頭的縣誌,還有許多熱心的人士,親自到旅館裡來和父親長談,把民間疾苦,民風民情和盤托出。還有一位軍官,願意和父親共坐一架戰鬥機去天水看看,這種熱忱和真摯的幫助,使父親受到了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