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能武的人才,才是國之希望。”
景遷小小年紀,就被授予左僕射參知政事的官職,派他時不時去廣陵,讓整個吳國的大臣,都知道景遷有多聰明能幹。
周宗卻在背後搖頭:
“過慧易夭,過寵易殤。徐公知誥對景遷太好了,眾矢之的未必是什麼幸事。”
玉山公主離開家之前,景遷問她:
“玉山姐姐,你能在佛前多為我祈禱嗎?”
“你現在還覺得有什麼不如意的地方嗎?”
“玉山姐姐,你是不是認為,我不應該和大哥爭?”
“哦?你和大哥爭了?我怎麼不知道。”
景遷低下頭。
“玉山姐姐,你明明什麼都知道。”
玉山給他一卷《維摩詰經》。
“你我同年而生,你是無上貴人,而我是洗腳賤婢之女。從種種相上來看,弟弟的煩惱,我註定無法全然明瞭。只希望這卷經文,能給你帶來平靜。”
景遷沒有接經文。
“姐姐整日唸的這些東西,在這個世道真的有用?如果有用,為什麼,為什麼父親不肯當小和尚,非得跟著楊行密出來,又跑去做徐家的兒子?”
玉山把經文收回去。
“罷了,你不喜歡,那就不強求。你我男女有別,你是父親的愛子。我是無足輕重的女兒。從此一別天地寬,弟弟保重。”
可是景遷卻不幹。
“姐姐好小氣,說要把經文給我,又不肯給?”
玉山沒有辦法,只好把經文再遞給他。
景遷撫摸經文。
“這部經文有什麼有趣的,裡面可有故事?”
玉山哭笑不得。
“你看經文就只看故事嗎?”
“如果有好故事,姐姐為我講一個,否則姐姐走了,就再也沒人說給我聽了。”
玉山眯起眼睛想了一下。
“有一天,文殊菩薩與維摩詰居士探討佛法,座下有很多弟子,也在一旁聽著。
由於他們討論的內容無比殊勝,眾弟子聽後,無不如醉如迷。
這個時候,一位天女撥開雲霧,看到了這一場景,深為感動。
她降下漫天的花雨,一是為了慶祝眾人聆聽到了佛法的精妙,二是為了看看弟子們的心境達到了哪一種層次。
花雨落在菩薩身上,就紛紛掉落。
但是落在弟子身上,就沾住,並不掉下來。
大弟子舍利佛拼命想把花瓣都弄下來。
天女就問他,何必將花瓣拂去呢?
舍利佛認為,花瓣是輕浮之物,和他們的修行戒律不符。
天女卻告訴他,花瓣並沒有不符合戒律的地方,只是他自己認為花瓣是輕浮之物,影響他的修行。
他無法抖落花瓣,是自己被自己的疑惑困擾了,而不是花瓣困擾了他。
舍利佛被自己的知見困住了。
而那些菩薩,在他們眼裡,花瓣什麼都不是,所以無法困擾他們。
眾生之所以有束縛,都在於眾生自己,不關乎其他。”
景遷聽完之後,半晌沒說話。
玉山把佛經塞到他懷裡。
“走吧,故事講完了。姐姐已經無話可說。”
景遷抬頭:
“玉山姐姐,你是不被束縛的菩薩,我是滿身花瓣的舍利佛。你說的對,男女有別。我是父親的愛子,我躲得開嗎?你是無足輕重的女兒,還能躲到山裡面去唸佛。”
他捧著佛經大踏步走了。
一邊走一邊說:
“以後我帶著一身華麗麗沉甸甸的花瓣活著,誰又能把我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