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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蔡谷清君的介紹把哈葛德與安特路朗合著的《紅星佚史》譯稿賣給商務印

書館,凡十萬餘字得洋二百元,於是居然能夠買得,同時定購的還有勃闌兌

思(brandes)的一冊《波蘭印象記》,這也給予我一個深的印象,使

我對于波蘭與勃闌兌恩博士同樣地不能忘記。我的文學店逐漸地關了門,除

了《水滸傳》《吉訶德先生》之外不再讀中外小說了,但是雜覽閒書,丹麥

安徒生的童話,英國安特路朗的雜文,又一方面如威斯忒瑪克的《道德觀念

發達史》,部丘的關於希臘的諸講義,都給我很愉快的消遣與切實的教導,

也差不多全是從丸善去得來的。末了最重要的是藹理斯的《性心理之研究》

七冊,這是我的啟蒙之書,使我讀了之後眼上的鱗片倏忽落下,對於人生與

社會成立了一種見解。古人學藝往往因了一件事物忽然省悟,與學道一樣,

如學寫字的見路上的蛇或是雨中在柳枝下往上跳的蛙而悟,是也。不佞本來

無道可悟,但如說因&ldo;妖精打架&rdo;而對於自然與人生小有所瞭解,似乎也可

以這樣說,雖然卍字派的同胞聽了覺得該罵亦未可知。《資本論》讀不懂,

(後來送給在北大經濟系的舊學生杜君,可惜現在墓木已拱矣!)考慮婦女

問題卻也會歸結到社會制度的改革,如《愛的成年》的著者所已說過。藹理

思的意見大約與羅素相似,贊成社會主義而反對&ldo;共產法西斯底&rdo;的罷。藹

理思的著作自《新精神》以至《現代諸問題》都從丸善購得,今日因為西班

牙的反革命運動訊息的聯想又取了他的一冊《西班牙之魂靈》來一讀,特別

是《吉訶德先生》與《西班牙女人》兩章,重複感嘆,對於西班牙與藹理思

與丸善都不禁各有一種好意也。

人們在戀愛經驗上特別覺得初戀不易忘記,別的事情恐怕也是如此,所

以最初的印象很是重要。丸善的店面經了幾次改變了,我所記得的還是那最

初的舊樓房。樓上並不很大,四壁是書架,中間好些長桌上攤著新到的書,

任憑客人自由翻閱,有時站在角落裡書架背後查上半天書也沒人注意,選了

一兩本書要請算帳時還找不到人,須得高聲叫夥計來,或者要勞那位不良於

行的下田君親自過來招呼,這種不大監視客人的態度是一種愉快的事,後來

改築以後自然也還是一樣,不過我回想起來時總是舊店的背景罷了。記得也

有新聞記者問過,這樣不會缺少書籍麼?答說,也要遺失,不過大抵都是小

冊,一年總計才四百圓左右,多僱人監視反不經濟雲。當時在神田有一家賣

洋書的中西屋,離寓所比丸善要近得多,可是總不願常去,因為夥計跟得太

兇。聽說有一回一個知名的文人進去看書,被監視得生起氣來,大喝道,你

們以為客人都是小偷麼!這可見別一種的不經濟。但是不久中西屋出倒於丸

善,改為神田支店,這種情形大約改過了罷,民國以來只去東京兩三次,那

裡好像竟不曾去,所以究竟如何也就不得而知了。

因丸善而聯想起來的有本鄉真砂町的相模屋舊書店,這與我的買書也是

很有關係的。一九○六年的秋天我初次走進這店裡,買了一冊舊小說,是匈

加利育珂原作美國薄格思譯的,書名曰《髑髏所說》(toldbythedea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