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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6頁

□1938年作,據《京津風土叢書》,署名周作人

□未收入自編文集

昨夜拿出廢名的《橋》來讀,看到第十八節曰《碑》,上篇就完了。不

知怎的有點悵然,似乎是覺得缺少什麼似的,還不大夠。廢名在自序中也說

過,&ldo;本來上篇在原來的計劃還有三分之一沒有寫,因為我寫到《碑》就跳

過去寫下篇了,以為留下那一部分將來再補寫,現在則似乎就補不成。&rdo;這

裡缺了一部分本來也沒有多大關係而且著者也說過補不成了,但缺少總是缺

少,仍是不禁悵然。這冊《橋》我是讀過一回的,到現在才明瞭的感覺這缺

少的惆悵,可知是不無些少長進,這一歲也還不算白增加。《橋》的文章仿

佛是一首一首溫李的詩,又像是一幅一幅淡彩的白描畫,詩不大懂,畫是喜

看的,只是恨冊頁太少一點,雖然這貪多難免有點孩子氣,必將為真會詩畫

的人所笑。可是我所最愛的也就是《橋》裡的兒童,上下篇同樣的有些仙境

的,非人間的空氣,而上篇覺得尤為可愛,至於下篇突然隔了十年的光陰,

我似乎有點一腳跳不過去。這樣說來,《碑》以後的三分之一可見得還是個

缺少,假如這個補上了,那麼或者也就容易追隨得上,我這樣想,卻還未敢

相信。中國寫幼年的文章真是太缺乏了,《橋》不是少年文學,實在恐怕還

是給中年人看的,但是裡邊有許多這些描寫,總是很可喜的事。

(廿八年一月廿二日)

□1939年作,1944年刊&ldo;新民&rdo;初版本,署名周作人

□收入《書房一角》

文載道文抄序

民國二十六年盧溝橋事件發生,中國文化界遭逢一回大難,就我們所知

道的說來,黃河以及長江兩岸的各地當時一切文化活動全都停止,文藝界的

煙消火滅似的情形是大家熟知的最好的例。這是當然的,正如日本東鄉大將

說過的一句有名的話,因為這是戰爭呀。可是,這文化上的傷瘦卻是痊癒得

意外的快,雖其痊癒的程度固亦有限,要說恢復也還是很遠。在北京,自《朔

風》以後,文藝刊物逐漸出來,上海方面則有《古今》,《雜誌》,《風雨

談》等,還有些我們所不曾見到的,出得更多也更是熱鬧。這些的內容與其

成績,且不必細細分解,就只看這吃苦忍辱,為希求中國文化復活而努力的

情形,總之可以說是好現象。這豈不即是中國民族生活力強韌之一種表示麼?

在上海南京刊行的雜誌上面,看見好些作者的姓名,有的是從前知道的,

有的是初次見到,覺得很愉快,這正有如古人所說的舊雨今雨吧。在今雨中

間,有兩位可以提出來一說,這便是紀果庵與文載道。這裡恰好有一個對照,

紀君是北人,而文君乃是南人,紀君是真姓名,而文君乃是筆名,‐‐嚴格

的說,應當稱為文載道君才對,因為文並不是尊姓。但是同時也有一點交涉。

因為兩君所寫大文的題材頗有相近之處。紀君已出文集名曰《兩都集》,文

君的名曰《風土小記》,其中多記地方習俗風物,又時就史事陳述感想,作

風固各有特色,而此種傾向則大抵相同。鄙人在南京當過學生六年,後來往

家北京亦已有二十八年了,對於兩都一樣的有興趣,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