蕾娜是在波鴻唸的大學,畢業後也就滯留在了這裡,看蕾娜的樣子就知道她那性子不適合辦公室。於是混得一直不溫不火,沒心沒肺的租住者一室一廳的房子,也不知道還能撐到什麼時候。
坐不住的衛修站起來參觀著蕾娜的客廳,這間客廳實在很難說得上什麼風格,硬要是給一個評價的話,好聽的那叫混搭,難聽那就是混雜。
別的不說,就瞅瞅這牆上,素描、油畫、木炭畫、水彩畫林林總總掛了簡直不下十餘副,簡直都要能辦一個小型畫展了!看這些東西的陳舊的模樣,應該都是蕾娜在跳蚤市場淘的!
等等!
衛修嘴角的笑意突然收斂起來,眉頭皺了起來,目光看向掛在牆上的一張木炭畫。
這張木炭畫尺寸並不大,探索者給出的資料是43。8x62規格,畫布描繪著一條寧靜的鄉間小道,道路兩旁景物被模糊化,小道上走著低頭走著一個**著腳踝沒鞋的孩子,孩子腳下是一道淡淡的影子,孩子的背後是一輪不知道是太陽還是月亮的天體。
整張畫看起來應該很恬靜而閒趣才是,然而不知道為什麼,衛修看到那孩子赤著的雙腳,那用淡淡黑色碳跡渲染出有些髒兮兮腳踝的時候,衛修忽然感覺到一種淡淡的悲傷。
赤腳在鋪著厚厚地毯上奔跑、或者歡快的蹦跳在草皮上的那叫閒趣,走在小道上的那就是貧苦。
衛修伸手摸上畫框,在他觸手的畫框處有一塊被畫框遮擋的簽名,簽名就像是漢字“開”下面多了一個“口”,咋一看有點像“吞”字,實際上那個“口”不過是大寫拉丁字母“d”而已。
這是——衛修的眼睛瞪圓起來!這是丟勒的畫作!阿爾佈雷特·丟勒的真跡!!!
那個“d”赫然正是阿爾佈雷特·丟勒名字albrechtdrer中的“d”,至於那個“開”形狀會不會是字母“a”,這點到現在還是個未解之謎,有人猜測丟勒使用這個符號,可能與其宗教信仰有關;也有人猜測,就是字母“a”的變形,只是後人想多了而已。
在衛修視野中冒出丟勒資料的時候,衛修整個人都呆滯了下來。德國的藝術家很多,但是衛修能認識的很少,但是丟勒大名,即便是衛修這個外國人都略知一二。
衛修知道丟勒的大名,卻是因為以前看過一本《智慧背囊》的故事集,其中有一個小故事大意是:一個窮苦人家兩個孩子都想去藝術學院進修,然後家庭條件只能允許一人,另一人還要去挖礦維持家用,最後弟弟去了學院,四年後弟弟找到哥哥,想要供哥哥上學的時候,他的哥哥舉著他那雙被繁重挖礦摧毀的手說,一切都遲了,他的手已經不能藝術創作了。
後來這位弟弟將他哥哥的手畫了下來,這個弟弟正是阿爾佈雷特·丟勒,而那副畫赫然就是當今赫赫有名的《祈禱之手》。
阿爾佈雷特·丟勒在德國曆史上絕對堪稱最偉大的畫家之一,在某種程度上甚至可以將“之一”去掉。
看著碳十四檢測年限正好顯示在五百年前左右,這幅畫恐怕就算不是丟勒的作品,也是當時仿品。
衛修對於木炭畫實在沒什麼研究,看看意境還可以,論到詳細之處,比如筆法虛實之類的就有些蒙圈了。
在跳蚤市場沒淘到古董,沒想到竟然蕾娜家中看中一件頂級寶貝,衛修都有種不勝唏噓的感覺。
蕾娜家的午飯並不怎麼豐盛,但是量非常足,其實看蕾娜那模樣就知道她會做飯才有鬼呢!實際上這午飯就是大塊的煎豬排,配上一種莫名其妙的酸菜,還有一大盆擱在捲心菜上的塗著辣醬的法蘭克香腸,沒錯,衛修覺得盛香腸的瓷器應該不是碟子,就是尼瑪盆。
三人圍坐在託內特風格的曲木餐桌旁,桌子上還有一堆易拉罐啤酒,誰喝誰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