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危機
其實,以劉祐真的能力,是萬萬不會留這麼大的漏洞給杜安的。他也做好了在杜家住上幾日,與杜安近距離接觸,品鑑一下杜安的人才如何。
但是,杜安說得太驚人了。
劉祐真都不用再觀察了。就已經看到了杜安鋒芒畢露的才華。
只是他一時間不能判斷杜安說得對與不對。
他需要其他方面的資料來佐證杜安的說法。在他看來,證明驗證杜安的推論。甚至要比觀察杜安的才華重要得多。他甚至有一些亂了陣腳了。
所以,這才匆匆離去。
回到宮中之後,二話不說就到了集賢閣,昭文閣等圖書館之中。大魏在很多制度上繼承宋代制度,館閣制度自然也是,這些館閣一部分是金朝的文獻,更大一部分是滅宋之後,從杭州收集過來的。可謂浩如煙海。只有少部分大魏第一手史料,如大魏歷代先皇實錄,起居注,會計錄等等。還有一些各地詳細的賦稅資料。
劉祐真按照杜安的思路,細細看了一遍。
越發認識到了大魏內部的分裂。
武宗年間北伐開支龐大,而以整個大魏而論,負擔財政最多的地方,就是江南,浙江,江西,福建,廣東,這幾個南宋故地。這也是因為滅宋戰爭並沒有對南宋故地有多大的傷害。甚至可以說,南宋故地在併入大魏之後,經濟負擔不但沒有增加,甚至還減輕了許多。但即便如此,而今大魏每年六千萬貫到六千五百萬貫的收入之中,其中有四千萬貫出自南宋故地。在武宗北伐年頭,開支浩大。有些時候,南宋故地輸送的財政在六千萬貫甚至更多。
財政問題是武宗對南人逐漸妥協的重要原因。北伐之戰,是北方人耗盡熱血與生命。南方人付出錢財與糧食。
在驅逐蒙古之前,一切矛盾都被破虜這個大矛盾給壓制下來了。
然後北方大勝之後,武勳的總後臺,武宗來不及安排駕崩了。北伐第一名將完顏昭馬革裹屍。能鎮得住場子的太子,也一命嗚呼。成了莊皇帝。
這種天賜良機,一直被壓在下來的文官或者南人反撲,也是理所當然的。
只是當今皇帝,他的父親或許是一個好人。但並不是一個好皇帝。他沒有能力自己壓制武勳,藉助文官的力量壓制,自然導致了失控。
因為當今皇帝,從來沒有帶過兵打過仗。在軍中也缺乏自己的嫡系。他對軍隊一直有擔心的。但是他忘記了一點,為什麼晉陽元從會是軍中第一大派系。那是因為,晉陽元從一直是大魏皇室的嫡系人馬。甚至可以說是大魏皇家的家將。誠然汾陽郡王威信很高,但是晉陽元從第一服從的永遠是皇帝,也是皇帝開始打壓晉陽元從之後,郭家在晉陽元從的分量才有超過皇室的趨勢。
十皇子劉祐真之前沒有細想過,他接受過的所有大儒教育,都給著重的將五代之弊,安史之亂。武人對皇權的威脅。所以在見杜安之前,他其實也是覺得而今天下太平,也應該以文制武。曲以防弊。
但是此刻他才恍然大悟,而今文官士大夫的做法,是一下一下地砍掉大魏皇室的根基。
劉祐真一瞬間有一種衝動,暗道:“我去將這些告訴父皇。”他起身之後,隨即坐下,心中暗道:“慢來,慢來。父皇不會相信我的。除卻徒徒樹敵之外,不會有其他任何好處的。”
劉祐真對自己的父親是有些瞭解的。說好聽一點,那就是從諫如流。說不好聽的,那就是耳朵根軟。
豈能輕易因為劉祐真一番話而更易國策啊?
同時,劉祐真也感受到了機會。
危機之中的機會。
不想當皇帝的皇子,不是好皇子。
劉祐真自然也是想了,但是之前,也只是想想而已。他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