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雅柔也並不示弱,大大方方的回敬了過去。
齊妃卻似乎並沒有反駁的意思,伸手拿了桌上的茶盞,便不再搭話。可樂樂卻突然插嘴進來,衝著雅柔,沒頭沒腦的道:“樂樂也替十三嬸高興呢,祝願二位哥哥,必能討得如花似玉的新娘。”然後彷彿混不在意的朝著那群格格掃視了一眼,又恍笑著衝皇后一福,便轉身出了暖閣。
“這孩子一向都大大咧咧的,今兒是怎麼了,怪里怪氣的。”微一沉吟,皇后似乎覺得不對,又向著我道,“玉妹妹待會兒可得去瞧瞧,難不成是誰給了咱們家格格氣受?”
“主子娘娘就別為她操心了,這個小東西,多的是花樣,估計過會兒子也就好了。” 我一邊笑,一邊不以為然的應承著。
……
等回到梧桐院,已是午後光景。本想對著寶貝兒子,好好的打趣一番。可沒想到這小子竟然動作迅速的換過衣服,追著人家姑娘的馬車溜出了圓明園。
看著身後的丫鬟奴才們一個個忍俊不禁的樣子,我也只好一笑了之。畢竟,從小到大,我關心的只是他不要想得太多,做的太多,能在這座沒有硝煙的戰場上還能存著一份平和快樂的心境。至於會壞了多少規矩,又有多少的不合時宜,就乾脆隨他去吧。
揮退了眾人,信步走上臨著後湖的一座假山,隔著一頃碧波,遠遠望見對面的杏花春館,吳王採香徑,失路入煙村,正是一派迷離雅緻的爛漫不絕。
右邊的涵月樓①,是建在後湖上的一組水榭,水光天影,交相輝映,正應了范仲淹的那一句春和景明,波瀾不驚,上下天光,一碧萬頃。
旁邊的澗閣②,外簷上懸掛著皇帝親書“歡喜佛場”,依舊是誦經禮佛之聲不絕於耳。其實胤禛一向很喜歡到這裡來拈香,然後到二樓的闡室裡小憩,有時隨意的寫上幾筆,有時就在這清淨之地參悟他心中的永珍空靈。
心中一動,一個荒誕的念頭躍然而出。如今我,若是告訴他,透過那一片煙霧繚繞,我卻只窺見天申春心搖曳的少年情愫,不知道他,又會作何感想呢?
“樂樂你看,這本《樊南甲集》③,可是我從阿瑪的書齋裡偷出來的呢。”一個少年的聲音忽然從腳下傳來,隱隱透著興奮。
“讓世子費心了,這麼金貴的唐代孤本,我可受不起呢。”隔著腳下橫斜的山石,看不見人影,只覺得樂樂的聲音,竟是出奇的冷漠。
“你這是怎麼了,前兩天不還跟我說喜歡李義山,如今好不容易找來了給你,怎麼又彆扭上了?”那少年似乎愣了一下,卻依舊是好言相勸。
“彆扭,怎麼會呢?”樂樂突然呵呵一笑,可聽在耳中,卻有一股子說不出的酸楚哀涼,“世子大喜,就快要娶新嫂嫂過門了,只怕是高興還來不及呢?”
“你,你是聽誰說的?”走了調的聲音,讓我的心也不由得一緊。
“世子別急啊,這聖旨保不齊就在路上了。”依舊是笑意盈盈的話語,只是從樂樂的嘴裡吐了出來,聽不出是發洩還是自嘲。
“原來,你竟是這樣想我…”沉鬱的嘆息,自那少年的胸中傾瀉而出。
“星沉海底當窗見。。。雨過河源隔座看。。。”樂樂的聲音忽然斷斷續續,漸漸的,恍若低聲地飲泣…
呆立了半晌,又是一聲低低的嘆息:“春心莫共花爭發,一寸相思一寸灰。”
一下子恍然大悟,趕忙下了臺階繞到那假山之下。
可四下裡靜悄悄的,只剩下初春的風聲,被揉碎在纏綿的日光裡,吹過滿院的梧桐,憊懶的枝丫,彷彿驚鳥的翅膀,在半空中瑟瑟抖動。
如果,不是那本半舊的《樊南甲集》斜斜的躺在地上,我一定會覺得自己是大夢了一場。
驀然回望,才發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