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知道赫連定的下落,玉翠表面上也極為配合,她知道赫連定的目的地是哪裡,所以一下子說在東南,一下子說有可能進了深山,羌人們隨著她的話去查詢,果真找到蛛絲馬跡,對她的提防就又輕了幾分。
而事實上,玉翠是帶著羌人們在兜圈子。
直到過了一陣子,羌人們似乎不在關心起赫連定的下落,他們得了一筆巨大的財富,又有不明身份的人給羌王下了令,讓他帶著錢財去夏境聯合結交所有對魏國有所不滿的胡族,赫連定這才真正安全了下來。
可好事沒過多久,狄子玉就接到了父親的指示,要他親自帶著一群精銳武士,前往杏城聯絡昔日的天台軍,最好能找到現任的首領,僱傭他們所有人。
羌人連赫連定都不找了,又去遍訪雜胡,所謀之事一定極大。玉翠是戰爭遺孤,早年因聰慧冷靜被赫連定選為女官照顧妹妹,從小見了戰爭的可怕,自然是不願意剛剛安定的夏國再捲入血雨腥風之中。
再加上羌人很可能誤打誤撞在杏城找到赫連定的下落,玉翠心急如焚,每日表面上卻還要做出雲淡風輕的樣子,只能絞盡腦汁想出能夠逆轉局面、揭破羌人陰謀的法子。
狄子玉帶她一路往東南而行,而她的焦慮也越來越深。
直到快到長安時,她這才冒了險,騙狄子玉說赫連定以前是長安城的城主,可能找了昔日的故交們收留,哄的羌人們進了長安來打聽訊息。
玉翠的月事一向極準,她知道自己身體不適就是這幾天,而羌人們都是粗漢子,到時候必定要分出幾個女將去忙活此事。
只要她找到一點機會,就能伺機把訊息傳出去。這些羌人已經反叛了魏國,魏國不會坐視不理,長安城衛兵這麼多,幾百個羌人一旦暴露行蹤,便是插翅也難飛。
哪怕沒有抓到羌人,把赫連定失蹤的經過告知於魏國,也可以將這位落難的平原公營救出來。
至於她自己的安危,則是早已經拋之於腦後了。
玉翠是女人,字跡絹繡,而且文辭雅緻細膩,可這秀美的文字之中,卻處處暗藏殺機和陰謀,往往只是輕描淡寫的用一句“極力周旋”或者“伺機刺探”一筆帶過,卻能從隻言片語間想象出一個身為階下囚的弱女子要如何“極力”,又如何“伺機”,才能做到今日的一切。
她甚至連自己的身體、自己的尊嚴、甚至連自己的癸水都算計上了,為的只是主公的安危和已經平定的夏境不會再生出動亂,所謂忠義智勇信,她一個人已經詮釋了所有。
相比較之下,賀穆蘭想著自己之前還在為她與狄子玉的感情而擔憂,就真的是婦人之人、杞人憂天了。
一個女人在敵營之中,既想活命,又想救人,難的猶如登天,若是她真愛上了敵營的少主,哪裡還能保持這樣的冷靜?
倒那時,內心的罪惡感就能活活把她折磨的不成人形。
相比較之下,她如今清楚的知道自己是在利用狄子玉,是陷入敵手不得不“身在曹營心在漢”,反倒才是上天最大的仁慈。
這麼一想,賀穆蘭之前的沉悶和擔憂反倒輕了不少,對於狄子玉和玉翠的感情究竟是怎麼回事,反倒不好奇了。
甚至於,她希望玉翠一輩子都不要愛上狄子玉才好。
等等……
玉翠連癸水都要算計進去,才能寫這封信,那麼她到底是哪裡得的血和布料寫信的?照理說,女將們一片紙一塊布都不會留給她。
能寫這麼長的信,要用的血也是不少,絕不會一次寫成……
一想到背後隱藏的可能,賀穆蘭忍不住皺住了眉頭,臉色古怪地看著赫連止水拿著的那塊細絹。
細絹一般是有錢人家做中衣用的……
“花將軍,你為何如此古怪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