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點頭,奶聲奶氣地叫,“孟校長好!”
孟校長笑著俯身,伸手摩挲明月頭頂,“明月真懂禮貌。”
隨即直起身子,向阿嬤說,“阿海晚上回來,阿媽讓他別走開,我有事和他說。”
阿嬤看了看牽著妹妹站在她身旁的阿英,不由得心中一緊,“可是阿英做了什麼錯事?”
“沒有沒有!”孟校長連連擺手,“是好事!您別瞎猜。”
“那就好,那就好。”阿嬤這才放心,領著孟英和明月往家去。
明月玩心重,扯住阿嬤的手要往海邊去,孟英笑著對阿嬤說,“您和妹妹去海邊罷,我自己回家做作業。”
“回去路上小心,阿嬤在家裡給你留了龍眼,你吃了再做作業。”阿嬤叮囑孟英。
“恩,我知道了。”孟英朝著阿嬤妹妹揮揮手,回家去了。
明月則扯住阿嬤的手,一路小跑衝向海灘。
小村的海灘,平日白天人跡寥寥,只有幾個家裡大人出海,未夠年紀讀書或者輟學在家的孩子,嘻嘻哈哈湊在一起,追螃蟹揀貝殼,恣意玩耍。
然而今天海邊多了幾個十二、三歲年紀,理著乾淨髮型的男孩子,同漁村裡赤膊在海邊野慣了,曬得面板黝黑的孩童們相比,他們面板潔白,即使年紀不大,已經能看出將來長大以後必將是一副高大挺拔的倒三角身材。
與漁村孩子穿著家裡阿媽給他們做的四角短褲下海不同,這幾個男孩子統統穿著黑色緊身游泳短褲,勾勒出緊窄而完美的臀型,引得為數不多的三兩個女孩子在一旁竊竊私語,過不一會兒就嘻嘻哈哈笑起來。
小小年紀如明月,還不懂得什麼叫美男子,然則這並不影響她辨別美好事物的本能。當其中一個男孩子站在海灘邊的岩石上,伸展手臂,然後深吸一口氣,踮腳,跳入海中時,明月只覺得如同有一道流光,在視野中劃過,落在碧藍大海中,只濺起些微浪花。
明月屏住呼吸,生怕一霎眼工夫,就失去那少年的身影。
未幾,海面上微瀾起伏,少年游魚般回到岸邊,自水中慢慢走上岸來,伸手抹去臉上的水珠,甩甩頭髮,四下滴落的水珠在陽光下幻化成一片彩虹。
這一幕,成為明月生命中最初的、不可磨滅的記憶。
即使很多年後,明月耄耋,仍記得那少年黑色的頭髮,精瘦的身材,陽光下彩虹色的水珠,猶如緩緩從海底走來的希臘神祗。
此時少年上岸來,朝同伴招手,“跳下來試試看,和游泳池感覺大不相同!”
其他男孩子便紛紛伸展身體,魚躍入水,人人姿勢優美,教人目不轉睛。
漁村的野孩子們見了,多少生出些自卑來。
同這些少年相比,他們平時穿著肥大短褲扎手紮腳跳進水裡的樣子,簡直笨拙無比。
明月卻並無太多顧忌;輕輕脫開阿嬤的手;邁著兩條小胖腿;向著少年們的方向跑過去,任阿嬤在後頭叫她,也不理睬。
等跑到大岩石邊上,明月才意識到,於她而言,岩石太高太大,叫她望之莫及。
已經走上岸來的少年見了,笑問:“小妹妹,你想爬上去?”
明月不怕生,點頭,指一指岩石,“唔!爬上去!”
少年看一眼不遠處觀望的明月阿嬤,見老人並無上前阻止之意,便彎腰一手抱起明月,另一隻手攀住岩石,三兩下帶著明月來到岩石上。
明月在少年懷裡,蹬一蹬腳,扭動身體,示意要他放她下來。
少年想一想,叮囑明月,“放你下來,你要拉住哥哥的手,不可以放開,知道麼?”
明月笑嘻嘻,少年將她放到岩石上較平坦的地方,忍不住捏一捏她胖鼕鼕的小臉。
明月的腳踩到實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