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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樣向三歲的妹妹解釋,在他們這樣的漁村裡,雖然女子撐起半邊天,有時候承擔的勞動量甚至比男人還重,但是在祠堂跟前,永遠只有孟姓男子可以挺胸抬頭地跨過那道千年古杉築成門檻,拜祭先祖。

而她們,即使為家庭付出一切,對古老的家族而言,也始終是“外人”。

站在不遠處的阿雄阿媽聽見兩姐妹的對話,咯咯咯笑起來,“明月,等你姐姐以後拿了冠軍,說不定就能進祠堂了,哦呵呵……”

阿媽聽得皺眉,“阿雄阿媽,小孩子不懂事,問問罷了。”

阿雄阿媽一挺胸膛,“我們阿雄以後得了冠軍,要把獎牌拿進去告慰祖先,你們家阿英多贏幾個獎牌,也可以進去了罷?”

阿媽不欲同阿雄阿媽多說什麼,便悄悄向大女兒使眼色,又問明月,“累不累?再等一會就好。”

明月搖搖頭,她不喜歡阿雄阿媽的口氣,一副只阿雄有出息,姐姐孟英再努力也趕不上阿雄的口吻。

孟英牽住妹妹的手微微緊一緊,偷偷從口袋裡拿出一顆水果糖來,剝掉外頭的橙色玻璃糖紙,將橘子味兒的硬糖塞進明月的小嘴裡。

一顆甜香甜香的水果糖果然即刻分散了明月的注意力,她努力地將糖塊含在嘴裡,竭力不讓酸甜味道刺激得大量分泌的口水滴出來,全然沒有心思再去理會阿雄阿媽的含沙射影冷嘲熱諷。

阿媽暗暗鬆一口氣。她和阿海都不是愛逞強拔尖的性格,從來與人平和,素無齟齬,可是自從大女兒阿英被選中進了市裡的少體校,一同被選拔去的阿雄阿媽就隱隱同他們家較起勁來,言語之中總不無貶抑意味。

她無意同阿雄阿媽一爭口舌高下,可是卻不想讓兩個女兒平白受人貶低。

總算阿英懂事,哄得明月轉開注意,否則她只怕自己忍不住要同阿雄阿媽當場爭起來。

阿雄阿媽見無人她話茬,便有些惺惺的,挺直了脊背,不睬她們。

祠堂祭祖結束,男丁們從祠堂裡出來,孟海在人群裡找到妻女,一家人慢慢自人潮裡朝著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漸漸路上只得他們一家人的時候,孟海伸手摸摸孟英頭頂,語帶驕傲,“今天族長在祠堂裡提起我們家阿英了,說阿英有出息,被選進城裡讀書,以後指不定能參加國家隊,為國爭光,為整個孟家村爭光。”

孟英淺淺地笑。她知道這還不夠,她必須要付出更多努力,獲得更高成就,才對得起阿爸的這份驕傲,阿媽的這份維護。

一旁的阿嬤卻不以為然,為國爭光也好,為孟家村爭光也罷,不過都是虛名,讀書才最要緊,空有一身泅水的本事,也是枉然。

女孩子至要緊是嫁個真心待她的男人,安順平和地過一輩子。

只是這話如今她不會講,總要等到適當的時候,說給阿英聽。

最後如何選擇,還要看阿英自己的。

傍晚時分,霞光萬里,整座孟家村都籠罩在一片如夢似歡的橘紅色夕陽裡。

海面波光粼粼,浪濤輕輕拍打海邊的岩石,噴濺的泡沫也彷彿是妃色的珍珠,翻起又落下,留下被海浪衝刷了千百萬年的岩石,兀自巋然屹立。

上午搭好的祭祀臺已經被佈置一新,紮上彩紙紅綢,由村長主持儀式,村中老耆宣佈中元節祭海儀式開始。

只聽一聲鑼響,一艘真船大小的紙船由村長帶頭緩緩推到海灘祭祀臺邊,請族長上前來,揭開覆在船頭的大紅綢布,露出繪在船頭兩側的眼睛圖案來。隨後請了溺海親長的牌位上船,又擺上水果糕點等各色供品,燃起香燭,在鞭炮齊鳴聲中,眾人合力將大紙船推下海灘,送到海面上去。

祭祀臺對面的長棚裡早已經放好了桌子,擺滿各家各戶做的柳葉餃、桃花饃同各色鹹魚肉乾,一應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