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亮著呢。”
劉青山吆喝一聲,也沒喊他們,索性也不管了。
這時候,林芝已經打了一大盆漿糊,都臘月二十六了,趕緊糊牆。
報紙已經從大隊那邊買回來,都是從春城運回來的。
掐了一沓子,放在飯桌上,劉銀鳳就拿著刷秫頭子,開始往紙上刷糨子。
楊紅纓倆手拎著刷完糨子的報紙,遞給站在板凳上的劉青山,由他一張接一張地,糊到棚上。
先糊棚,再糊牆,這個順序不能差。
櫃蓋上的錄音機,裡面還播放著英語磁帶,劉銀鳳嘴裡不時跟著嘟囔幾句。
幹活聽英語磁帶,劉青山總覺得有點彆扭:“老姐,二姐,俺都快聽睡著了,能不能放一盤歌曲呀?”
好吧,劉銀鳳還真擔心摔著弟弟,就換了一盤磁帶,然後還是一陣英格麗是傳出來。
她用手撩撩耳邊的長髮,無奈地望了劉青山一眼。
還是楊紅纓笑著又換了一盤磁帶,嘴裡還說著:“銀鳳,也不能光想著學習,注意勞逸結合。”
伴著熟悉的口哨聲,輕鬆快樂而又帶著一絲淡淡酸楚的歌聲,就從錄音機裡飄出來:
池塘邊的榕樹上,知了在聲聲地叫著夏天……
劉青山記得,這首童年,是前年發行的,想不到這麼快就傳過來了。
看來時代的腳步已經加快,他們夾皮溝的發展步伐,也要跟住才行。
正琢磨著呢,屋門一開,呼啦啦啦的,老四老五領著一大群鼻涕娃兒跑進來,一個個手裡都舉著罐頭瓶子,嚷嚷著叫劉青山幫他們做燈籠。
還有一個抹眼淚的,是二牤子,倆手空空,在家裡沒找到罐頭瓶子。
那時候,可不是誰家都能找到閒罐頭瓶兒的。
劉銀鳳便替下劉青山,改由大姐夫負責刷糨子,劉青山身旁圍著一幫小傢伙,估計這些罐頭瓶,夠他做到天黑了。
這樣可不行,必須請幫工的,打發四虎子去把張撇子叫來。
這回就輕鬆多了,劉青山只負責炸瓶底就成,剩下的活計,全是張撇子的,效率大大提升。
做成一個,小娃子們就美滋滋跑出去一個,不大一會又跑回來,小燈籠已經拴上繩子,並且用柳條棍挑上了。
剩下這些簡單的,都能自己做。
屋子裡,歌曲童年的聲音在迴盪,劉青山也能感受到,身邊這群小娃娃幸福的童年。
也許他們沒有水彩蠟筆和萬花筒,但是他們的精神生活,遠比後世的孩子要豐富。
大自然,就是他們的遊樂場。
自己動手製作的土玩具,一樣能帶來快樂。
而且這種快樂,往往還是花錢也買不到的。
“大姐夫,你快點刷。”
屋子裡響起了劉銀鳳的聲音,劉青山瞥了一眼,也直搖頭。
只見大姐夫手裡拿著刷子,一邊刷漿糊,還一邊叨叨咕咕地讀報紙呢。
小娃子們也都捂著嘴咯咯笑,結果楊紅纓就順勢教育他們:“不許笑,沒有這股認真學習的勁頭,怎麼能成為作家?”
在劉青山看來,大姐夫和二姐劉銀鳳,差不多是一類人,這類人的共同特點是:
有所痴,方有所成。
糊完家裡的,還要糊爺爺家的,一夥人足足幹了一天,這才算是把牆糊完。
新貼上報紙之後,開啟點燈,屋子裡都顯得亮亮堂堂的。
“貼年畫,貼年畫!”
小老四早就等不及了,拿著那張三頭六臂的哪吒,嘴裡一個勁嚷嚷。
“俺說牆上咋感覺少點啥呢。”
劉青山嘴裡唸叨了一句,沒有年畫裝飾,牆面上瞧著確實彆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