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狀況持續到阮母將他暫接回到阮家,那些冤魂在一夜間莫名停止了它們的詛咒,它們回歸到了最初的狀態,躲藏在陰影裡不遠不近的窺視。
與阮袁在一起的時光,永遠是他此生最安寧的時刻。
白天他的弟弟總會纏著他或是說話或是玩耍,讓他都不得空閒。到了晚間還能化為一團熱乎乎的肉球為他抵擋來自另一個世界的陰寒。
常安在甚至動過聽從冤魂的話回到那棟洋樓的念頭,但是他必須帶著他的弟弟,他不捨得放手,他一生中所有的溫暖都來自於他的弟弟。
那奶聲奶氣的小娃娃踉蹌著小短腿不斷地追著他,從童年一直追到了成年,他始終仰望著他,企圖用他弱小的心靈給予他全部的溫暖。
他是他永恆黑暗的生命中中,唯一一點螢火。
然而螢火微光亦不過短短一夏。
當他聽到阮家的爭吵之後,他忽然間意識到了他必須得離去,他的存在只會給他人帶來不幸。
那之後他也曾萎靡了一段時間,說來也怪,那些冤魂在這期間竟開始消散,它們從濃烈的一團黑氣變成了若有若無的霧氣,面上的表情也從猙獰的詭笑變回了麻木的空白。
隨著他接到了老家拆房的通知,他才隱約覺得,是不是隨著房子的拆毀,這些怨氣才得到了應有的安歇?
他回了一趟老家。
幾座村子相偎聚擁於秀峰間,水秀山明,老家並沒有過多的改變。
當年那些朝他擲石頭的小娃們都長大了,而那些謾罵他的大人們也已老去。他們看著他行色匆匆的走過村口,就像看著一個陌生的旅人。
在那裡,最後伴隨著他的冤魂也終於消散在了空氣裡。
從老家回來那段車程是他這生最輕鬆的時候,沐浴在夏日的陽光中時,他忽然覺得自己像個活人了。
他退了租房,回到了宿舍,意外再也不曾伴隨的到來,他終於能夠過上正常的大學生活了。
大四之後他也開始忙碌起來,上課下課打工接活,他努力賺錢,甚至幻想著能夠在幾年後買一套小小的公寓,然後把那個心心念念著他的弟弟接過來住,他會給他所喜歡的全部東西,他會做他的好哥哥。
他是真的以為一切都好起來了,直到從學長那接來了一份遊戲製作的單。
那是一款解密向的恐怖遊戲。策劃老套,大抵就是在一間鬼屋設幾個關卡,玩家從其中尋找相關線索用來逃脫。
學長的意思是初期策劃、美工繪畫、後期劇情佈置都已基本完工,讓他幫忙一道做下程式設計以及測試。
常安在本來答應的好好的,然而真等他拿到遊戲策劃資料後,他才發現問題――這個學長做出來的劇情設計竟與他家當年的經歷一模一樣,除了多出來的兩個角色。
常安在拿著稿紙一目十行,越往後看他的臉色越是蒼白,他張了張嘴,聲音有些發顫,&ldo;你怎麼知道這些事的?&rdo;
學長頂著兩黑眼圈,哈欠連連喝著咖啡,一邊得意洋洋,&ldo;這故事怎麼樣,這兩天想出來的,還算不落俗套吧。&rdo;
常安在沒應聲,稿紙在他指尖一頁頁飛速掠過,一直翻到最後一頁:那是遊戲的海報封面,銀晃閃電撕裂天,一棟雪白的小洋樓矗立在繁茂花園間,樓裡扇扇窗戶塗抹得漆黑一片。
常安在才翻到那一頁盯了兩眼,剎那間從那墨漬塗抹的窗戶間竟撲出一張灰白的臉。
他下意識一鬆手,稿紙嘩啦啦全散落在地。
&ldo;誒!你幹什麼呢!別給我搞亂了啊!&rdo;學長慌忙放了咖啡,跑過來收拾一地的稿紙,邊罵道,&ldo;你這小子今天怎麼回事,瞧你臉色白的,生病了早說啊。接著我們可得通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