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風裹帶冰珠似地雨點打下來,不一會兒那些有著濃重凹凸紋理的石板路就陸陸續續地溼透。丁家祖宅的屋簷下都挖有巴掌寬的排水渠,這回子叮叮噹噹的落水聲此起彼伏,響徹丁姀身後。
這個季節的雨可不像夏季似地突猛而又短暫,纏****綿的不曉得何時會停。丁姀用絹子蓋住腦袋只管往如意堂跑,剛出忠善堂總院要過穿堂去,迎面一個青影一晃,兩個人就撞到了一起。丁姀個子小,一下就被撞地坐在了水灘裡,不想溼也溼透了。
來人大嚷一聲“哦喲”往後退了幾步,看到丁姀坐在路面上傻了,趕忙往前伸手過來:“八小姐,哎喲八小姐您摔疼了麼?”
丁姀抬起頭透過雨簾,看到劉媽媽那壯碩的身子,正躬著腰要扶她,便伸出手去接住手掌,讓劉媽媽給拉了起來。
劉媽媽的藏黃麻布傘飛得朝天落在五步開外,她趕緊回身去撿回來擋在丁姀腦袋上,問道:“八小姐怎麼不等雨停了再走?”
丁姀咧嘴笑:“適才還不曾下,我被堵在路當中了。呵呵……”
劉媽媽精明地打量丁姀被淋得溼透的身子骨。姑娘家的曲線已能略窺一斑,容長白皙的臉蛋淌著清清透透的雨水,將那雙杜鵑紅似地嘴唇襯地似滴水的紅櫻桃,稍凸的胸脯讓溼得貼身的外罩裹得曲線淋漓盡致,尤其是那一頭黑得跟芝麻一樣的藻發,縷成卷地落在兩鬢胸前,讓劉媽媽分外眼紅。
這年紀這身板兒這樣貌,可是活脫脫的禍水啊!
想著不免警惕上心,前幾日看到丁姀還不見這股風韻,這回子變化怎麼這麼大?
見劉媽媽呆了,丁姀忙低下頭用頭髮捂住半張臉,笑著要讓開身離去。但被劉媽媽出其不意地拉住,一把把那雨傘塞入手掌心:“奴婢就要到了,這傘八小姐拿著。”
丁姀靦腆地微笑:“謝謝媽媽!”擎著傘走了幾步。察覺劉媽媽亦已經小跑地奔向忠善堂去了,又回過頭來愣愣看了片刻。剛想轉身離去,視線裡落下一道湛黃的剪影,驀然呆了呆,才看出來是一封信。
這雨天裡信早被溼了半截,丁姀不及細想就過去撿了起來,上面並無收信人字樣。不過她一猜,便知道是適才那一撞從劉媽媽身上掉下來的。果不其然,她在原地等了不過一炷香的時間,劉媽媽就心急燎火地奔了回來。
見著丁姀,劉媽媽臉上驀然發白:“小姐還在呢?”
丁姀把信遞出去:“適才看到這個,也不知是誰掉的。煩媽媽去屋裡問問吧?若是家信,丫鬟們該急了。”
劉媽媽一愣,笑著把信揣進懷裡:“好好,奴婢幫著問問,若是沒人再還小姐。”說罷就又回去了。
丁姀吁了口氣,那信似乎並非是劉媽媽自己的,但又無具體的收信人,那該是專派人送來的才是。她在原地想了想,大約是丁朗寅的家信吧?可是既然是丁朗寅的家信,劉媽媽又何必不肯承認這信是她掉的呢?
她忽然有些後悔沒有偷偷看看信的內容,就因為這樣,心裡豁然起了一絲寒顫。她怎麼也存在這種小人的心理了?非禮勿視非禮勿聽,只要沒有關乎到她,又何必在意那信裡的內容?
胸口一下子惴惴難安,丁姀把傘架在肩頭,一個人慢慢地淌水回了如意堂。
夏枝知悉她隻身去探丁泙寅,是怕那六爺再生歪念,見天下雨,就急得出門口來接。正等得不安,就見那身子慢悠悠似老牛漫步地從老遠過來。
“小姐?”夏枝跑了過去,一瞧她整個人都溼了,立馬把順手帶出來的披風裹到她肩頭,扶著她回到屋裡。
丁姀早被凍得四肢發麻,回屋裡暖烘烘的炭爐邊坐下,一盞茶之後才有些知覺,大大地打了一陣顫。屋裡人七手八腳抬來熱水伺候她沐浴更衣,又在爐里加了炭,準備好手爐,直到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