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了,很多
東西滿得已經溢位來了,很多事情已經記不太清楚
了,很多人也已經模糊了長相或姓名。
有些債以為已經了結了,看來還沒還乾淨。
我就不上前和你打招呼了。抱歉,你為他買的那
只鼓,被我遺失在了陽朔。……
相續
我還會再去陽朔。
同樣是知名旅行目的地,陽朔沒有騰衝香醇,沒
有平遙古拙,沒有興城質樸,沒有敦煌肅殺,沒有雙
廊清高,沒有沙溪清幽,沒有元陽別致,沒有興義原
始,沒有荔波秀麗,沒有喀納斯壯麗,沒有潿洲島親
切,沒有鼓浪嶼矯情,沒有臺兒莊雕飾,沒有麗江浮
華,沒有鳳凰艷俗。剔卻屏繞的山景,它甚至沒有北
京後海銀錠橋畔來得耐人尋味。它哪兒都不如,但哪
兒的特點它都相容一點兒。
五味雜陳的陽朔,或許這也是某些人中意它的原
因吧。
酒喝乾,又斟滿。
人生本無定數,回首已是天涯,五味雜陳的劣
酒,總好過溫吞水一杯吧。
[ 流浪歌手的情人]
苦難後的大軍,他獲得的是一杯清澈的水,以及
一棵叫做幸福的植物。
願你亦作如是觀。
大軍是我的兄弟,年齡比我大,一口漂亮的絡腮
短髯。他喜歡壓低帽簷,呼呼哈哈地悶笑,靦腆地把
自己藏在鬍子裡。
他的鬍子比一般人的頭髮都要來得黑亮硬挺,我
拔過一根,用來剔指甲縫,居然剔得很乾淨。
大軍是仫佬族人,因為他的緣故,我一直堅信那
個民族的男子都是帥氣到可怕的鬍鬚男。後來,我在
廣西參加過一次依飯節,發現我之前的認知不僅沒錯
且有不足。
大軍留鬍子的時候長得像梁家輝,某些角度簡直
一模一樣。無論眼神或者舉止,一種不經意間的十足
明星範兒。口音也像,規避不了的廣西口音像足了擰
著舌頭講普通話的香港藝人。《寒戰》上映的時候,
我坐在巨大的熒幕前嘿嘿笑個不停,一看見梁家輝出
鏡就樂,我和旁邊的人嘮叨,&ldo;真像哦,太像了,簡
直一模一樣。&rdo;旁邊的小明冷不丁地抬起一根手指指
著螢幕問我:&ldo;他穿西服也這麼有範兒嗎?&rdo;
……我的兄弟大軍,年近四十的男人,他從未穿
過西服,他一輩子穿過的衣服加起來再翻倍都抵不上
梁家輝的那一身西服的季末折後價。螢幕上樑家輝的
條紋套裝是有插花眼的,袖口的紐扣是可以開合的,
是配得上30以上排量的豪車出席任何一場香檳酒會
都不露怯的,每一平方尺的單價是一定超過房價的。
而我的兄弟,他最貴的衣服是一件皮夾克,顏色
詭異,材質可疑,做工粗獷,針腳奇異,由於經年缺
乏保養,硬得像盔甲。他經常脫下來把它立在地上,
是的,是立在地上,穩穩地扎撒著兩隻粗壯的袖管,
陰鬱得像個無頭的甲士。
有次下冰雨,他拿來當雨衣,雨停後脖梗子上一
圈棕色。我說:&ldo;我擦,皮衣還有掉色的。&rdo;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