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
如果說六藝中的書、數是家境較好的平民必須的掃盲課程,禮、樂、射、御就是貴族教育中必不可少的部分。(說起來,多虧東宮善“御”,不然我們還沒辦法從山賊那裡逃掉呢。)
射箭的水平高,是一項很值得誇耀的成績。在每次的射禮大會上,拔得頭籌的人可以享受豐厚的獎品,得到眾人稱羨的光環。當然,不是任何人都能來比試,上場的只限於太學生、文職官員和貴族子弟,否則,武將一出誰與爭鋒?
競技之外,射禮大會也是一場社交盛會,時間通常在春季,相當於著名大學同時舉辦運動會和校友會。能得到太學射禮會邀請的,都是京城有頭有臉的人物,大多是文職京官,也有一些社會名流。
東宮出席的身份有三,一是皇室儲君,二是監國大臣,三是……咳,太學皇城分校的學生……他本來最討厭這樣的社交集會,不過這回我軟磨硬泡,把他給拖了來。
清早趕到禮部安排的會場,大家依禮節彼此問候,等著日出。
東方曙光初現,射禮大會便正式開始。
首先是拜先賢聖人的畫像,隨後德高望重的長儒入席,再來是東宮,他有單獨的位子。禮樂過後,到場人員可以自己找席位坐下,維護會場秩序的京衛兵士也陸續退到最靠近主位席的地方。
我稍微遇上一點困擾,長州籍的京官與太學貢入的京官席位並不相鄰,兩邊的熟人都招手示意我過去。略作考慮,我去長州派那邊跟大家問候,隨後去太學生席位入座。
校場上出現幾名太學生,丈量五十步距離,把布做的靶子安置好,固定,並排著架設了六個靶子。
“咦,是六人一起射擊麼?”我悄悄問旁邊的學生。
“不是,左邊的三個靶子歸甲隊,右邊的歸乙隊。兩隊每次各派一人射箭,射三箭,都是先射外圍的靶,最後射靠近中間的那個。”
“還分甲乙隊?”
“嗯,今年甲方是由太學出身計程車子組成,乙隊則由與會者自願上場。”那人說著,掩口笑了笑。
誰都知道,就文人圈子而言,京城的官宦子弟顯然具備更多時間遊獵,他們從小接受的課程裡,也安排有射藝訓練。而外地的學子,比如我吧,府學就基本不提書、數、禮以外的學問,考“樂”的時候完全是照本宣科,更別說壓根沒試過的射和御了。
射禮大會怎麼看都是太學生的學習成果報告大會嘛,外來者哪裡是他們的對手。
果然,先後上場的太學生都能中靶,有的甚至能射中畫上的鹿頭,而乙隊計程車人明顯要差一些,哪怕只保持三箭不脫靶,也會受到長儒讚賞。
這樣的情況延續到第五對上場的人,據說是太學的上舍生與新科進士們比試,我一看甲隊那邊正是任太子舍人的即墨君,而乙方派出的是庶吉士、新科狀元趵斬。是說,他什麼時候去偷偷報名的,我完全不知道呢!
兩人剛一出場,校場周圍的人就都激動起來:即墨君在上舍生裡面貌似也算不錯的苗子,另外趵斬有文武雙全的傳聞,只是平常不能得見,如今終於有機會,讓大家開開眼界。
待唱報結束之後,即墨君從僕僮手裡接過弓,再打箭袋中抽出一支箭,站到案前(這個木案就起著界線的作用),側頭看趵斬。
趵斬不客氣,選了順手的弓箭,拉弓搭箭射出,一氣呵成,正中第一張靶子的鹿頭額心。
即墨君點點頭,將箭枕在指上,慢慢拉開弓,這一箭飛去,射中了鹿的左耳。
兩側觀看的人發出讚歎與惋惜之聲。
笑了笑,即墨君拎著第二支箭的尾羽,又轉頭去看趵斬。
趵斬瞥他一眼,微微皺起眉,這回拉了個滿弓,羽箭呼嘯而出,只聽嘣地一聲響,靶子竟然被射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