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睡在外面!”
成冰皺著眉,瞅著席思永外套上十公分長的口子若有所思,本不錯的身材配上胸前割開個大口子的外套,極是滑稽可笑。成冰忽然笑起來,表情陰惻惻的:“我有辦法回學校了,你就去跟補票的說,半夜遭賊偷了,你衣服上這條口子就是證據!”
補票車廂的乘務員阿姨看著席思永衣服上那道長長的口子,一臉惋惜,給他們補了兩張離K市最近的車站出發到K市的車票,總共花費九塊錢。成冰躲在他身後,一副佔了天大便宜的笑容,席思永掂著票冷哼道:“看你以後還敢不敢隨隨便便就跟人上輛車,這還只是偷個錢包,萬一碰上個劫色的,你哭都來不及!”
成冰振振有詞:“我是跟你出來的!”
席思永不知怎麼又火起來:“頭髮長見識短,信不信我轉頭就把你賣了數錢?”
成冰不以為意,席思永想借機教育她要防人,即便和他這樣熟,也未必信得過,卻終於欲言又止。兩人身上僅剩的硬幣,連搭公交回去都不夠,成冰鬱悶得不行,席思永倒是悠然自得,反正他是那種在兵荒馬亂裡也能鎮定自若的人,成冰也沒抱怨,只有些悵然若失。
回頭看看早望不見蹤跡的火車站,再看看前路上的車水馬龍、人來人往,彷彿這短暫的旅程,不過是恍然一夢。她驀然生出股興致,觀察沿路人的表情,行色匆匆臉帶倦意的上班族,跟在孩子身後絮叨的母親,挽著菜籃子的老太太,倚著牆角鎖在棉襖裡的修車匠……每個人的表情都不一樣,卻似乎也沒有太多不同,長臉方臉圓臉瓜子臉的人,帶著統一而漠然的表情,歸入熙熙人流。
每個人都有自己既定的路途,佔著屬於他們的位置,做他們日復一日按部就班的事情。
她也將和這些人一樣,席思永也一樣,逃過一時,逃不過一世。脫離軌道的洛陽之旅,是新奇刺激也好,是窘迫不堪也好,都不過是這茫茫人海中轉瞬即逝的小小浪花。
江海不會因為這小小的浪花,改變它既定的軌道。
父母終究沒有真的走上法庭去分割財產,成冰已分不清這是幸或不幸。找季慎言打聽,他說母親態度強硬,父親亦是寸土不讓,然而雙方畢竟都是有頭有臉的人,不到萬不得已不會走法庭這最後一步。
“為什麼連好合好散都這麼難?”她想不通。
“成大小姐,”季慎言揶揄道,“多少人辛辛苦苦奮鬥一輩子,也掙不到那幾張破紙片的錢?”
可席思永不會笑話她,他永遠像個旁觀者,靜靜地站在她身邊,冷眼視之,然後抽去她手中的酒瓶:“小酌怡情,豪飲亂性!”
成冰不以為意地把酒瓶搶回來:“這不有你在嘛!”
反正她多落魄多不堪多困窘的形象席思永都見識過,從最初被他窺見心事時的惱怒,到初入樂隊時的針鋒相對,再到現在拿他做樹洞時的安心。她說不清這些轉變是如何發生的,也記不得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習慣了一回頭,就有這麼個人,一直站在她身後。他不哄她不騙她也不安慰她,絕大多數時候不過是安安靜靜地看著她哭看著她鬧,然後在她發洩完畢後,伸手領她回到正軌。
成冰也有良心發現的時候,覺得不能只享受做死黨的權利,不履行做死黨的義務,可左右想想席思永實在沒什麼讓人擔心的,只除了一條。週末練歌的時候,又來了張新面孔,自我介紹說是席思永的高中同學,在外地讀大學,趁著元旦的假來看席思永,誰知他竟像不認得人家一般。那個容貌頗清秀的女孩可憐巴巴地坐在臺下,整整一下午,席思永一句話沒答理她。成冰說滑音可以下週學,不急在一時,誰知席思永硬邦邦的一句:“你一個人練不好是小事,演出的時候丟樂隊的臉就是大事!”倒是杜錦芸本來就無聊,跟著成冰過來聽歌,順便和那個女孩閒聊了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