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舞瞬間說不出話來。她能說什麼呢?面對這種白痴,她還有什麼話好說的?趁早走了吧!
“我認輸。”這句話她是含淚說的,她這一生中頭一次遇見像溫玉這種人,春織跟他沒得比,夏染更不用說。
“我要走了。”再不走就是傻瓜。“這樁婚事取消,我要回‘羽夢館’,你儘管當你揮霍無度的大少爺,我的下半輩子才不要和你這種白——”
冬舞的“痴”字未能及時出口,一張嘴便讓一雙老手硬是給遮了去,連人帶話地讓一句“借一步說話。”給拖到大廳外,成了老管家手上的人質。
“啊——嗯——”冬舞沒想到老管家有這一招,嗯嗯啊啊了半天就是說不出話,直到大廳的門甩上,將他們倆和廳內的人完全隔絕為止,她才得以呼吸。
“老管家,您做什麼?幹嘛把我往外拖呀……”冬舞原本高亢的質問聲,在老管家突然彎下身子的動作中跟著往下掉,差點忘了說話。
“少夫人,請您原諒老僕的無禮,實在是因為老僕不忍心見您出口傷害少爺,才出此下策。”老管家跪著掉淚,自責的說詞讓冬舞差點說不出話。
“我……我哪裡有說話傷他啊!”冬舞覺得莫名其妙。“我從頭到尾只問他怎麼花錢……”
“有。”老管家出言打斷冬舞的辯解。“您剛才就想罵少爺白痴,要不是小的動作快,您早罵出口了。”
這倒是。冬舞紅著臉低頭看著一心為主的老管家,除了尷尬之外還有不解。他,還有剛才那帳房全都向著溫玉,彷彿他是尊易碎的娃娃,需要人供著。
“老管家,您先起來,別跪著同我說話,我不習慣。”冬舞不明白這其中的緣由,可她知道不要人跪,她又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人物。
“不,您讓小的跪。”對溫家來說,她很重要。“我不跪,您就要走。我跪,還有商量的餘地,您就讓我跪吧!”
“可是……”冬舞不知所措。
“我知道少夫人您一定覺得少爺沒救了,但這是有原因的。”老管家依舊跪著,硬是不肯起來。
“我不需要知道原因。”傷腦筋,他怎麼執意下跪。“反正我已經決定離開,是什麼理由,對我來說都沒關係——”
“有關係,當然有關係!”冬舞想得爽快,事實卻非如此。“您已經和少爺拜過堂了,算是正式的夫妻,怎能說沒有關係?”
‘湖……胡扯!“冬舞垂看老管家突然射出精光的眼睛,瞬時覺得驚驚萬分。”跟我拜堂的人不知道是你從什麼地方拉出來的冒失鬼,誰跟他拜過堂……“
“可不管代替少爺跟你拜堂的人是誰,你都和他拜過天地,祭過溫家的祖先,這點您能否認嗎?”老管家趁著冬舞還沒回神前接連打斷她的辯解。
這下子冬舞可真的是啞口無言了。先別說她糊里糊塗的同人拜堂,就說她還分不清東南西北,便跟著人家一會兒持香、一會兒灑酒的上上下下又跪又拜,把人家十八代祖先都祭遍了才來喊冤枉,這不是鬧笑話嗎?
但是,她當時被紅蓋巾罩住頭,又認不得新郎官的長相,這怎能全怪她呢?
“您說的都沒錯,可是……可是……”冬舞覺得很為難,一張清麗的臉龐脹得跟彌月時分送的紅蛋一般光豔,支吾了半天還開不了口。
這時候老管家反倒先開口說話了。
“少夫人,我知道您一定對這一切感到困惑,甚至有上當的感覺。”老管家語重心長,一下子就說中了冬舞的心事。
冬舞默默在心裡點頭,老管家接著又說:“小的也不願相信,但我必須承認,溫家偌大的家業,真的只剩帳上那麼一點了。”
現在的溫家只剩下祖宅、少數的現銀,滿屋子華而不實的東西,和一堆等待養活的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