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頭一看。
咦?分配給盛暑的稻田裡怎麼沒有人?而且稻子還好好地長在那裡。該不會是那小子偷偷跑掉了吧?
“盛暑?”
“我……我在這裡。”一個沾滿泥的大頭從稻叢中探了出來,勉強可以看出臉上的痛苦。
她連忙扔下鐮刀跑過去,只見盛暑整個人躺在水田裡,正掙扎著起來。
“你又在幹什麼?”
“我……”他七手八腳地站起來,不好意思地搔搔頭,“我在拔稻子。”
周圍的村人們也因為看到她的動作往這邊瞧,發現意暄的臉色從來沒有這麼難看過。
“誰、叫、你、拔、稻、子、了?”
“我覺得這把鐮刀有問題,我怎麼割都割不下來——”盛暑說話的時候忽然覺得手臂上有點兒癢,隨手抓了一把,卻觸到了一個冰涼的、軟軟的東西,低頭一看,手臂上竟然附著一條小拇指長短的褐色蟲子。
“這是什麼?”盛暑不怕蟲子,所以也不驚慌。輕輕拉著蟲子的尾巴往上一拎,以為蟲子會被帶離自己的手臂,誰料它只是身子被拉長而已,卻仍是牢牢地吸附在肌膚上,未曾離去。
盛暑再添了幾分力道,那蟲子終於被拉開。他將蟲子放到水中任其自行蠕動而去,拍拍手準備繼續剛才的話題,卻因為瞥到手臂上流出的一股暗紅色血液而臉色發白。
好像……腿上也有異樣。他將左腿從水中抬起檢視——
那上面,爬滿了剛才看到的那種蟲子。
盛暑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的腿,又看看神色平常的意暄,顫巍巍地說:“血——”
第三次,盛暑暈倒。
順便壓壞了一片茂盛的稻穀。
意暄終於升起把這隻窩囊廢一腳踩扁的衝動。
天殺的,她當時是瘋了才會把這個人認做神仙!
第三章
在大夥兒的勸說下,意暄終於打消了趕人的念頭。第二天,盛暑被髮配到祠堂前的曬穀場看守新收進的穀子,意暄則繃著一張臉和大多數人一起到田裡去插秧。
盛暑心中有愧,一早就到了曬穀場。陸陸續續出現的同伴是十來個老得幾乎不能動彈的公公婆婆,以及前幾天上山砍柴時摔斷了一條腿的村長的小兒子盛過年——盛暑可以很輕易地從“大暑”和“過年”上推敲出村長起名的一貫思路。
過年是個健壯的小夥子,看起來很得老人們的喜愛,但是對他的態度就比較冷淡了。
看穀子是個只要有手誰都能幹的活兒,拿根竹竿驅趕飛來啄食的雀鳥就可以了。而由於松子的仗義相助,根本就沒有大夥兒的用武之地。惟一能做的事情,也就是閒聊。
“小夥子,你真的什麼事都忘記了?”老人坐在廊簷下,邊揮著扇子,邊用含糊不清的吐字問著話,盛暑聽了好半晌才會過意來。
“是啊。”
“那你是從一生下來就開始忘記還是後來才發作的啊?”另一位老人感興趣地插嘴。
啊?
這個問題……有點兒聽不懂。
盛暑還沒想好怎麼作答,一邊把腳擱得半天高的過年就懶洋洋地替他回了話:“阿婆,一出生就開始忘記的那個叫做健忘症,他這叫做失憶症,是活到一半才把以前的事給忘了。”哼,就是這個失憶男的出現奪走了他清涼村最俊俏小夥的寶座!
活到一半?這個……怎麼聽起來怪怪的?
“哦,那哪個比較嚴重一點兒呢?”老人們對盛暑報以同情的目光。
盛暑聳聳肩。“其實我也不——”
“當然是失憶比較嚴重!”過年又搶過話頭,“健忘症那是天生的,從小習慣了也就好了;而他這種活著活著就把過去的事情都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