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
他心疼地看著她的憔悴樣貌,心中轉了千百次的責備一句都說不出口,“你怎麼那麼傻、那麼衝動呢?你知道自己行刺的是誰嗎?”
她冷笑一聲,“貴為兵部尚書的裴重,我豈會不知?那種禽獸不如的東西,為了向上爬,怕是什麼都能出賣的吧。盛暑,你知道那賊子死了沒有?”只要大仇得報,縱使被殺被剮,她也心甘。
那種恨之慾其死的神情真是意暄所有的嗎?盛暑忽然覺得陌生。以前的她可從來不是這樣激烈的人啊。
“沒有。”輕輕地說出這兩個字,盛暑心中甚至是有些慶幸的,彷彿裴重沒有死,意暄就仍是原來的意暄。
意暄的失望明明白白地寫在臉上,“怎麼可以這樣?怎麼可以這樣?”她都已經把命搭上了,還是不能報仇嗎?
盛暑有些害怕她恍如萬念俱灰的神情,卻不知該勸慰些什麼,當下將話題引開去,不讓她再在這事上糾纏。
“你在這裡,過得還好嗎?他們有沒有欺負你?”
她不帶表情地笑了笑,“比想象中的要好,沒餓著我。也沒人來拷打我。”死都要死了,還有什麼區別呢?
盛夏仔仔細細將她從頭到尾審視一遍,確定沒見到任何受傷的痕跡,連刑枷腳鐐也沒有上,這才放了心。
“因為尚書大人至今昏迷不醒,要等到他身子好些了才提審你。”這是方才裴麒告訴他的。
“那是當然,人家是朝廷重臣,殺我的時候,當然要等他來看好戲。”如果當官沒有好處,當年裴重何苦做出那些傷天害理的事情只為邀功?如果這天下果真是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他何苦不用堂堂正正的方式來要回一個公道?
盛暑激動起來,握住她孱弱的肩,“不,你不會死!你只是想要報仇而已。先錯的不是你!”
意暄伸出雙手,撫上他固執的面容——這張臉啊,還是那麼好看,那麼幹淨。可惜,可能是她最後一次見到了。“別傻了,死不死,不是我們說了算的。今日的裴重權傾朝野,不管事實如何,在那些官的眼中,對的肯定是他。”升斗小民的淒涼無奈,她很小的時候就已經知道。
她頓了頓,死寂的眼神中終於有了醉人的波瀾,
“害得你成不了親,是我的錯;當不成你的媳婦,是我沒福分。我死了之後,願意的話就幫我收屍,不願意也沒關係。等你回到清涼村,討一房單純的媳婦,就會慢慢把我忘記了,好好當一個農夫,不要再出來了,知道嗎?”
像是在交待遺言的口吻讓盛暑眼眶發熱,“我不是說過很多回了嗎?旁的姑娘,我決不要。沒想到你不但失憶,而且健忘。”
“不要怪我,好嗎?我也寧願一直失憶啊,忘了以前的恩怨情仇,就在清涼村做個平平常常的農婦到老到死。我為什麼要記起來呢?記起來,我就必須盡人子的責任。我知道沒有人會逼我,我只要裝做根本就沒有這回事,就可以在清涼村待一輩子。但是你知道嗎?我的父母、弟弟、姑姑,活生生地在我面前被人燒死,他們與誰都無冤無仇,他們把那喪心病狂的兇手視為一家人……我怎能忘記,怎能忘記?”
說到最後,她已經是泣不成聲。這番心思,是恢復記憶後第一次與人袒露,想著讓盛暑明白,她要離他而去,她要報仇,其中有多少的不得已。
盛暑隔著鐵柵欄將她攬在臂彎中,心隨著懷內身體的顫動而瑟縮。
“我不怪你,我不怪你的。”易地而處,恐怕他的選擇也會與她相同吧。
“你若怪我,我便是死也要帶著愧疚去了……”
他迅速捂上她的唇,“別再說死,我一定不讓你死!”
“公子,時間差不多了。”獄吏過來催促。
他依依不捨地鬆開她,留下一個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