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騙子……都他媽的瘋了,都瘋了!」
「不好意思,打擾一下。」
輕柔的聲音從黑暗裡傳來,伴隨著腳步聲,令無形的模糊輪廓驟然顫慄,幾乎潰散,甚至顧不上啃食殘存的靈魂,迅速後退,警惕回眸。
然後,才看到一張灰頭土臉的面孔。
就好像剛剛從什麼犄角旮旯的地方鑽出來,還揹著沉重的揹包,手裡捏著一張被洩憤扯了一半的地圖。
蒼老的白髮女人摘下帽子來,扇了扇風,抬頭一口氣把水壺喝了一大半,才鬆了口氣坐在地上:「一不小心就掉到下面去了,狗屎地圖亂帶路,差點爬不上來……唔,那個誰,你剛從裡面出來嗎?」
她好奇的問道:「請問能不能麻煩告訴我,水銀現狀如何?」
光是提起那個名字,無形的輪廓就一陣搖曳,幾乎無法維持,再也無法剋制兇戾和惡意,死死的盯著那一張面孔。
居然……沒有矩陣,沒有賜福,甚至看不出能力,可靈魂凝練到沒有任何氣息洩露在外,無法辨識任何的痕跡。
如此古怪。
可是,卻如此誘人。
飢渴的食慾本能的催促他,放口饕餮,已經無法再忍耐,吃,吃,吃,吃,吃,吃!
自嘶鳴裡,無形飛撲而出。
可下一瞬間,便又戛然而止,自合攏的五指之間。
「這麼多年了,龍祭會怎麼還是這副屌樣?」她輕嘆了一聲,就像是捏著死狗一樣,將無形捏在手裡,隨意的晃悠著:「為了進來,我連矩陣都拆了,好歹客氣一點嘛,別動不動打打殺殺。不過,既然你先不客氣的話……」
自閃爍的微光之中,她的面孔籠罩在陰影裡,漸漸變化,到最後,隱隱勾勒出兇鳥的猙獰輪廓。
染血的詭異假面緩緩浮現,籠罩在了那和煦溫柔的笑意之上,虛無的血色緩緩自長喙之上滴落,兇戾俯瞰。
「那我也不用裝什麼正人君子了。」
白梟咧嘴,無聲獰笑。
轟!
巨響之中,大地坍塌崩裂,雷鳴響徹整個裂界。
大地,終於四分五裂。
中樞綻放,如蓮花一般,敞開,貫穿了大地和天穹,沐浴著永恆的昏黃陽光,一道道繁複的構造自其中展開,千絲萬縷,飄忽又隱約,就是千百雙無形的大手,伸向天空和大地,將一切掌握在其中。
而自最高處,展開的,是一雙半透明的羽翼。
折射著夕陽的昏光,如此絢爛。
然後是第二雙,第三雙,第四雙……
直至最後,無以計數的羽翼遮蔽天穹,而一隻隻眼瞳自羽翼之上睜開,再度,俯瞰所有,凝視著千瘡百孔的大地和廢墟。
血色的眼淚如同雨水那樣,灑下。
聽不見悲鳴。
可悲悸如潮,令崩裂的大地再度震顫,吞沒所有……
就在無以計數的羽翼之中,有隱約手掌的輪廓浮現,彼此重疊,糾纏,伸展,千百雙手掌自正中展開,勾勒交織成了詭異的巨環。
【■————】
彷彿千萬人重疊在一處的嘶鳴聲,響徹整個裂界。
啪!
昔日牧者最後的殘留自白梟的手中徹底消散,甚至來不及哀鳴。
此刻,她抬起頭,眺望著那無數籠罩著天穹的羽翼,乃至羽翼中扭曲成一團的千萬手掌,再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
「喂,老登——這究竟是什麼?!」
白梟扯起了手裡的地圖,憤怒質問:「來之前你只跟我說取個快遞,可沒跟我說裂界裡還有這麼誇張的東西啊!」
【那就是水銀啊,伱不是已經親眼看到了嗎?】
沉默的地圖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