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西部烈日之下的正午對決。
一道道水銀燃燒蒸發所形成的軌跡在群山的黑暗裡顯現,又緩緩的消散,每一縷迸射而來的銀光,都帶來了彷彿撕裂面孔的劇痛風聲。
粘稠的血液從臉上緩緩滴落,流進了眼睛裡。
將槍手眼中的世界染成了一片黑紅。
可他甚至不敢眨眼,只是,本能的扣動扳機,直到槍匣中傳來空空蕩蕩的回聲。
沒子彈了。
在瞭然的那一瞬間,他心中所升起的,竟然是一種如蒙大赦的解脫。
啊,終於……
嘭!
在他手中,狙擊槍驟然炸裂,變形。
飛射的子彈貫入了他的手臂,在肩膀上掏出了一個大洞。再然後,第二顆,第三顆,奪走了他的雙腿,卻未曾取走他的性命。
只是殘忍的留著他在失血中等待死亡。
或者,等待比死亡更加恐怖的折磨……
直到現在,機械降神的共鳴中,才傳來了那個低沉的報告聲:【報告長官,射擊完畢】
【任務完成,辛苦了】
季覺放下的槍,長出了一口氣。
死寂之中,現場已經再無聲息,那些躲藏在角落裡的人半口大氣不敢再出,就連陳玉帛從排水溝爬出來之後,都已經筋疲力盡,再沒了力氣。
只有季覺靜靜的坐在鯤鵬的車頭,抬頭仰望著夜空。
星辰靜謐,月光溫柔。
「夜色真美啊。」
他輕笑著,再沒有說話。
直到遠方再度有車隊疾馳的聲音傳來,陳玉帛的電話終於響起,他狂喜著起身,向著車隊瘋狂揮手。
車隊隔著老遠停下,有個乾瘦的白頭髮男人從車上下來,帶著幾個年輕人,先是檢查了陳玉帛的狀況,瞭解了一下現場情況之後,那個被叫做林叔的男人便主動向著季覺迎了上來。
靈質波動引而不發,腳步輕巧但又堅實穩定,眼神銳利但看向季覺時卻又一片和煦,絲毫沒有顯露出任何威脅。
陌生的天選者主動伸出了手,笑容熱誠。
「季先生,真對不起,今晚麻煩太多了,老闆實在抽不開身,沒辦法親自過來向您致謝。」
說著,他小心的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張看上去平平無奇的名片,雙手奉上:「來之前,他特地交代,多謝今晚的援手,情義實在難得,改日一定登門拜謝。
也盼望您不要芥蒂這些意外,什麼時候得閒的話,務必賞光,一起吃個茶。」
「好說好說。」
季覺微笑著,同樣接過名片,當著他的面鄭重收好。
這樣的話,大家也算是走完社會人的禮貌流程了。
陳行舟認下了這一份自己親弟弟的救命人情,並且給出許諾。雖然人情能變現多少還兩說,自己一時半會兒和荒集也沒什麼交集。但主動送上門來的報酬,不要白不要啊。
要知道,那一張輕薄普通的名片對於多少渴望而不可得的人來說,可能就是通向上流社會的龍門了。
「那邊山上還有一個槍手,別忘了。」
他指了指山上的高點:「應該是軍隊出身,小心周圍有詭雷。速度快點的話,應該還有氣兒。」
林叔神情一肅:「我親自去。」
老者的身影在陰暗中彷彿虛幻一般,飄忽不定,只是幾個起落就已經落在了高點,絲毫不見任何吃力的跡象。
隱約聽見了爆炸的聲音,不過很快,他就提著一具屍體下來了,嘆息著丟在地上:「已經死了,服毒。不過看身上的紋身,應該是帝國那邊的人,這種人在崖城不多,查起來也方便。」
就在說話的時候,幾個離隊的年輕人也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