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被視為禁術。而我是自願的,便也談不上害了誰,且曲徽有《璞元真經》護體,常人之血如何能與他相續,亦只有我可與他相當——”
“百萬。”
我立時回身,曲徽站在我身後,唇畔溢位了鮮血——他竟自己衝破了穴道。他身形連動,五指屈伸,直接便向張歆唯攻去,駭得她嚇白了臉色。我運起內力,搶在他前面擋住這一招,忍不住道:“曲徽,別逼我出手!”
“你給我吃的是忘情草。”他沉了臉道,聲音中攜著一絲怒意,“百萬,你當真要與我換血麼?”
我扣住他的脈門,反手推出一掌,將他逼至床畔,迅速點了十餘處穴道,彎起嘴角道:“活了兩世,我從來都沒有像現在這樣清楚我要做什麼。”
曲徽目色沉鬱,正欲說什麼,我復又拂過他的啞穴,緩緩湊近他耳邊。
“你不是要我快活麼?”我淡淡彎起一個笑,“可是曲徽,這世上若沒有你,我這一生……都再難快活了。”
換血之術,便是要內力資質匹配的兩人,將全身血液互相對換,任何絕症都可不藥而癒,但相對的,換血之人會繼承被換血之人的病痛,加上過程中的併發症,換血之後基本不會活過三個月。
且此術需要雙方的極度配合,便是心中有一分的不甘願,影響行血之速,亦不會成功。是以一顆凝聚百顆忘情草精華的藥丸,足以讓他忘了我,毀去一切執念。
張歆唯將換血所用的東西準備好,只是靜靜瞧著我二人躺在一起。我看她面色,不由得苦笑:“張姑娘,可惜我是窮光蛋……”
“百萬姐姐命都不要了。”張歆唯眼圈一紅,“我可還能要銀子嗎?”
我一怔,便明白了她的心意,微微一笑:“多謝。”
日近黃昏。
曲徽側身躺著,我便這般望著他,二人躺在一起,彼此眼中都有對方的倒影。
鮮血一點一點抽離軀體,似乎帶走了全部的溫度,全都流向了曲徽體內。同時一股冰冷隨著劇痛灌入手腕,感官都逐漸模糊,只有神思還是清明的。
我終於……能夠代他承受這份傷痛,為他擋去所有的冰冷與折磨,獻出自己全部的溫暖,滑去他一生的孤苦。
“便算忘了這一切過往,日後無論何時何地,都要記著。”我眼前漸漸虛幻起來,只是握了他的手,囈語般地道,“你有過一個娘子,所以再也不是孤身一人……你要記著吃飽穿暖,少費些謀劃心思,待自己好一點……你喜歡甜的不喜歡辣的,喜歡素淡的顏色……要記著找個賢惠些的姑娘,但不許太快,不然我會吃醋……要記著……”
要記著,好好活下去,我愛你。
第二十章 百萬,是個好名字
(1)
又是一年逢春日,天不過蒙蒙亮,清晨還滿溢著未退去的冬寒。
我將餛飩擔子放穩,柴火慢慢燒起來,倒也不覺得冷。不多時就有了趕早集的人,多也是些窮苦人家,餛飩分為兩種餡料,葷的八文錢,素的五文錢,趕上生意好的時候,不消一個時辰便可賣光。
然我四處漂泊,從不在一個地方多做停留,餛飩利潤又微薄,賺的銀兩剛夠我自己衣食溫飽,好在我並不嬌生慣養,能活著已是上天的恩賜,是以自足知樂,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過得很是充實。
正回想出神間,眼前忽然現出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掌,正中好好地擺著八文銅錢。水汽散去,勾勒出一張眉目俊朗的面龐來,我心頭一喜,面上卻撇了嘴:“大家這樣好的交情,你卻如旁人一般只給八文,還常常要我多給幾隻餛飩,是不是忒摳門了?”
“嘖嘖……”宋澗山亦撇了嘴,流露出幾分瀟灑風致,“好朋友數月不見,當不收錢請客一碗才是,哪有你這般嫌人給得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