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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9頁

幸而屋中光線昏暗, 倒也遮去了她面頰上的幾點緋色。

晉朔帝輕笑一聲, 心情似是極好, 他道:「不必了念念。」

鍾念月正要問為何。

身後的棺材板「咚咚咚」響了起來,一聲比一聲更響亮。

晉朔帝笑意不減:「詐屍?」

他道:「宣平侯府該要請幾個道士來做法才是。」

晉朔帝不提便罷。

一提, 相公子就想起來了, 因為大皇子的手下帶了人來燒寺廟,若非如此, 又怎麼會將鍾念月從他手中逼出來?

相公子便又怒砸了兩下棺材板。

鍾念月都禁不住被逗笑了。

她懶洋洋道:「宣平世子死都死得不大安穩,可見周家作孽之深, 是該重重罰之。」

此時門被叩響了。

宣平侯的聲音從門外傳進來,小心翼翼:「陛下?陛下在裡頭嗎?臣……臣憂心陛下的安危, 不如臣來點香罷?」

宣平侯此時是真的怕。

他怕晉朔帝進了門,正撞見他兒與鍾家姑娘說話。那今日就真得躺棺材了。

晉朔帝此時才緩緩收斂了笑意,他屈指輕敲棺材板:「祁湘,朕只消命人在這棺材上,釘入十根長釘。從此世上再無相公子此人。」

他的聲音平且緩,彷彿不過是在說,今日的茶泡得淡了些。

越是這般口吻, 越是叫人覺得四肢發冷。

鍾念月禁不住轉頭看了他一眼。

她並不意外,晉朔帝會很清楚棺材裡是什麼把戲。

相公子要欺瞞世人容易, 要欺瞞晉朔帝,還是難了些。

棺材中一片死寂。

就在鍾念月以為,相公子要拿沉默來賭生死的時候,棺材蓋重新被重重地叩響了。

「你若殺我,卻叫鍾姑娘如何自處?」相公子的聲音隔著薄薄木板傳遞了出來。

晉朔帝沒有出聲。

鍾念月也不好插嘴。

她都不大清楚相公子與晉朔帝之間,該是有著什麼仇恨。

屋中重新歸於一片寂靜。

屋外的人,汗水涔涔。

棺材裡的人,也在昏暗而狹小的空間裡,緩緩滲出了汗水。相公子攥緊了手指。他發現,他對於晉朔帝的瞭解全然不夠。

到了頭,他還是怕這個男人的。

此時萬氏走到了宣平侯的身後,她疑惑道:「我那女兒方才不是也進去了嗎?」

宣平侯點了下頭,頓時急中生智,忙拍著門板道:「陛下,鍾夫人在門口等著姑娘呢。姑娘方才可出來了?」

晉朔帝這才抬手,攬住鍾念月將一旁挪了挪。

而後他垂眸,推開了棺材蓋。

躺在裡面的白色人影,驟然彈起,從腿部綁帶抽出了一把匕首。

匕首揮舞,朝晉朔帝而去。

刀面泛著凌厲寒光。

鍾念月眼皮一跳。

那一瞬間,她想也不想就伸出手,想要去將晉朔帝拉開。

但是不等她動手,晉朔帝就已經先動了。

他面無表情地扣住相公子的手,往棺材邊沿上狠狠一壓,就聽見「啪嚓」一聲,相公子的胳膊折了,而後那把匕首就到了晉朔帝的手中。

相公子自然是比那周公子有骨氣得多,他喉中沒有發出半點痛呼。

相反,黑暗之中,此人的眼眸反倒更亮了。

「這是你指揮部下綁架念念,使她受驚之過。」晉朔帝道。

相公子又疼得厲害,又覺得想笑。

鍾念月哪裡有受驚呢?

她當時可將旁人使喚得分外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