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公主睇著鏡中,從她的角度,恰好可以看見從屏風邊上反映到鏡中的一個人影。
那人頭戴折上巾、身穿交領長袍,躬身而立,是個男子。這個男子正向太平公主稟報著:“御史臺的人一朝出京,得志猖狂,在劍南道、黔中道、嶺南道先後逼反了烏蠻、白蠻、謝蠻、俚僚。
如今這些土蠻首領齊至京師告御狀,他們不但告了御史臺,索性連派駐這些地區的流官也一併告了,告他們貪婪成性,告他們尸位素餐,皇帝勃然大怒,現已令政事臺徹查此事……”
太平公主靜靜地坐著,一邊聽他稟報,一邊隨手開啟了鏡奩,梳妝檯左側的門兒無聲地開了,裡邊滑出一個木製的小侍女。頭挽螺髻。雙臂前託,手中捧著面巾、妝粉、眉黛等物。
太平公主從小木人手中拿過一盒妝粉,聽他說到這裡,手忽然停住了,她顰眉沉思片刻,緩緩說道:“也就是說,劍南道、黔中道、嶺南道。將會有大批的官員要被免職了!”
太平擺擺手,身後的小侍女便停下手,退開一步。
太平公主長髮披肩,在室中緩緩踱起步來:“御史臺經此一事,徹底完蛋了,與御史臺有所瓜葛的官員也會跟著倒黴。南方各道的官員將會更換一大批人。朝裡面勢必也會有大量的職位空缺……”
太平的目光閃爍著,漸漸變得明亮起來:“難怪一向不大露面的寧珂會邀我赴宴,呵呵,怕是也與此事有關!”
太平公主霍然轉頭,凝視著他道:“朝中現在有什麼動靜?”
那人欠身道:“武承嗣、武三思正在到處活動,不過他們對邊荒之地興趣不大,只是想利用一個交易,從其他派系手中換取更多的朝中空缺。留給他的人。
另外就是。張易之和張昌宗兄弟,業已聽到風聲。試圖從中獲利,不過他們對京城以外的官職同樣興趣不大,打的主意和武三思、武承嗣一樣,也是想利用幫助別人爭取地方官位的方式,在朝中安插自己的人。”
太平公主皺了皺眉,當初太子之位行將不保,她獻張昌宗於母皇,雖然籍由張昌宗的說和,暫時保住了太子之位,卻沒想到張氏兄弟並不甘心做一個面首,他們對權力也是如此的熱衷。
這個苗頭令她很不舒服,不過張氏兄弟的勢力現在還有限的很,太平公主也不覺得這對面首會成為她的心腹大患。所以心中雖然有些不悅,倒也沒有生起再樹一敵的念頭。
太平公主想了想,又問:“李昭德難道沒有什麼動靜嗎?”
那人道:“李昭德如今正召集刑部、大理寺和御史右臺的人,徹查邊州流官不法之事,倒未見他有何動作。”
太平公主微微一笑,道:“是了,他們近水樓臺,自然不急!”
太平公主思索片刻,促聲道:“不成!這個機會,我們不可以錯過!我得儘快回洛陽去!”
說到這裡,太平黛眉又是一皺,自言自語地道:“也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離開潘州以後他又去了哪裡呢,是正在回京的路上還是……”
言猶未了,門外便有人高聲稟報:“啟稟殿下,楊帆、胡元禮、孫宇軒率一旅龍武衛,已趕至府前,求見殿下!”
太平公主喜上眉梢,欣然應道:“他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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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口逾百萬的大城,在唐初這個年代非常罕見,可即便如此,長安城南地區仍是人煙稀少,土地荒蕪,由此可見長安之廣大。
長安城的人口主要分佈在北半城,其中以崇仁坊人口最多,祖祖輩輩居住於此的真正的老長安,即便現在已不住在這裡,只要家裡還沒有破敗下去,也一定在這個坊裡擁有一幢老宅。
崇仁坊靠近皇城景風門街,又與東市相連。大周還是大唐的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