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宇長長地吸了口氣,輕聲問道:“可是,現在楊帆已經得罪了山東士族,大魚快變成死魚了,他還有什麼用?”
寧珂輕輕搖了搖頭,道:“不!他得罪的只是盧家,卻得到了……整個山東士族的賞識!”
獨孤宇挑了挑眉頭,他還是不理解,不過看到妹妹已經露出倦色,他已不忍再問下去,但寧珂還是吃力地解釋起來:
“山東士族並不是鐵板一塊。就像……如今的大周朝廷,有外敵來時,滿朝文武齊心合力抵禦外敵,可這……並不能避免他們之間的勾心鬥角、爾虞我詐!楊帆,尺度掌握的很好,他只挑戰盧家,並非……山東士族!”
獨孤寧珂說完這句話,便闔上了那雙慧黠靈動的眼睛,她需要歇息一會兒。
獨孤宇已經明白了,山東士族,對外是一個整體,對內同樣勾心鬥角。
昔日魏孝文帝排天下高門,以范陽盧氏,清河崔氏,滎陽鄭氏,太原王氏四姓為天下士族之冠。當時隴西李氏擔心不在尊位,其閥主乘大駝星夜趕赴洛陽,終究還是遲了一步,‘四姓高門’已定。
不過隋末唐初,太原王氏勢力大減。天下士族高門重新排位。四姓高門就變成了崔、盧、李、鄭。王氏被剔除,李氏不但一舉進入四姓高門,而且排名第三,排第一的盧氏降為第二位,排第二的崔氏升為第一位。
高門之間的暗鬥之激烈,由此可見一般。
再接下來,四姓高門衍化成了七宗五姓。竟爭就更為激烈了。博陵崔氏和清河崔氏之間為了排名和地位不斷暗中較勁,隴西李氏和趙郡李氏也是不斷競爭,同姓之間尚且如此,其他幾姓之間的關係可想而知。
雖然山東士族對外一向同進同退,而且他們之間彼此聯姻,於較量競爭之外。也有相互照拂的義務和情誼,但是楊帆在芙蓉樓上的這一番作為,誰會解讀為這是對整個山東士族的威脅和挑戰呢?
恰恰相反,少了一個實力僅遜於崔氏的盧氏,其他山東士族就有更多的利益可分,甚至排名在盧氏之下的幾大氏族還有望利用這個機會追上甚至超過盧氏,他們或者不會因此感激楊帆,至少不會對他心生敵意。
想通了這一點。獨孤宇的心終於踏實下來。
看著妹子憔悴的容顏。獨孤宇既內疚又心疼,輕輕拉過一條薄衿替她攔在腰間。輕聲道:“你好生歇息一下吧!”
牛車“吱吜吱吜”地唱著小曲兒,沿著朱雀大街慢悠悠地向前走著,遠處,永康坊高大的坊門已然在望。
獨孤寧珂細微而平穩的呼吸就像一隻午睡的貓兒,可是當車子拐進永康坊,快到公主府時,她就像精確計算過時間似的醒了過來:“阿兄,到了麼?”
獨孤宇忙扶她坐起,說道:“快了,馬上就到!”
獨孤宇掀起窗簾向外看了看,嘴角一勾,忽地輕輕笑道:“我聽說,這楊帆是太平的面首呢。唉!太平啊……,如果薛駙馬還活著,太平斷不致如此。”
寧珂輕嗤一聲,道:“你覺得可能嗎?”
獨孤宇想了想,臉上譏誚的神色便悄然斂去。
是啊,可能嗎?
一個對千頃良田、兩淮鹽場一成乾股、百名新羅高麗美女、三個親友家眷做官的機會都視若無睹的人,一個寧肯得罪盧家也不願順勢下臺,退讓一步的人,怎會為人面首?
寧珂依舊是柔柔弱弱的聲音,卻從骨子裡透著一種堅定的讚賞:“他,是大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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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帆好奇的問馮元一:“為什麼不去長安呢,孫郎中已經答應在我回京之前,替我照顧你了。”
這個身高彷彿十四五歲的少年,年紀和心智卻還是十歲兒童,他聽說楊帆不隨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