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地迴避著一個話題:那個孩子的母親。
小蠻仰起臉來。望著天空中剛剛升起的淺月。幽幽地嘆息道:“我在城裡轉了半天,直到晌午才回來。不是因為我覺得時辰還早,而是因為……我不敢回來。我那時的臉色一定很難看。
我一想到那個女人,心裡就難受。想到她,我就想到疼我愛我的親孃。心就一直揪揪地疼。等我回來了,還要佯作平靜,見到回來的夥伴還要笑一笑,誰會知道我的心裡有多難受,跟你聊了這麼半天,才稍稍好些……”
楊帆忍回一個哈欠,憋著滿眼淚水道:“誰說不是,小時候的笑,才是真的笑。是因為開心才笑。長大了,真心發笑的時候很少很少,更多時候,那只是一種表情,一種裝出來的表情。”
小蠻憤懣地道:“我就不明白,他們為什麼會這麼殘忍?天后都這麼大年紀了,她明明已經比皇帝更有權勢。就為了穿一穿龍袍,被人稱一聲皇帝,連自己的親生兒女都可以殺,連自己的親孫子都可以殺。
黑齒常之大將軍鎮守邊陲,功勳卓著。有反跡?他都六十歲的人了,還能有幾年好活。還能有什麼反跡?太子李弘、太子李賢,都是因為有反跡,就連才幾歲大的皇孫都是因為有反跡,怎麼就有那麼多的人要反?”
楊帆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說到底,不過就是一個**的原因,沒錢的想有錢,沒權的想有權,有權有錢的就想著名垂千古,這還是聰明的人,知道長生不可得,不然,就更是……”
小蠻道:“是啊!有些人吶,眼睛是黑的,心是紅的,可是眼睛一紅,心就黑了。他們的權位富貴比咱們大得多,為什麼就不知道知足呢?”
小蠻仰起臉,月兒已爬過樹梢,小蠻望著月亮,神往地道:“像我,我就從來不想這麼多。我要的其實好少好少,我就想找到……”
楊帆又打了一個哈欠,滿眼淚水地道:“大姐,我不行了,真的要睡了,你要不要陪我一起睡?”
“滾你的,一說正經的你就困!”
正在抒懷的小蠻恨恨地瞪了他一眼,站起來拍拍屁股,道:“我也困了,那我回去睡啦。”
楊帆趕緊站起來道:“嗯,好好休息,昨晚都沒睡好。”
小蠻走出幾步,忽又站住,扭過頭道:“我想看看那個小傢伙,可以吧?”
楊帆想了想道:“當然可以,不過,儘量小心一些,萬萬不能漏了行跡。”
“那當然,那我……明天可以去麼?”
“明天?”
“是啊,我不是總有機會出宮的,大將軍不死心,明天定要再搜一搜,咱們正好……”
楊帆想了想,勉強點點頭,道:“那成,明天咱們一起走,務必要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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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楊帆和小蠻出現在玄武門城樓時,武攸宜詫異地望著他們道:“你們兩個……怎麼做這般裝扮?”
兩個人都換了便裝,小蠻青衫布裙,頭梳未嫁姑娘的雙寰妝,明眸皓齒,彷彿一位俊俏的小村姑,楊帆也是一身布衣短衫,二人往那兒一站,恰似一雙兄妹。
楊帆道:“將軍,昨日我們搜尋的聲勢那麼浩大,都沒找到她們,說不定是有人接應她們,這洛陽人口百萬,往人堆裡一紮,可不大好找。卑職和謝都尉琢磨,或可換了便裝,這樣更容易發現她們的蹤跡。我們兩個走在一起,有男有女,尤其不引人注意。”
武攸宜連連點頭,滿臉堆笑道:“好!很好!這個主意不錯!嗯,還是你們做事肯想辦法。”
他瞪了一眼那些內衛和百騎士兵,吩咐道:“看看你們這副樣子,隔著八丈遠就被人家看見了,還能不逃之夭夭?都回去,全都換了便裝,一男一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