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示,宣揚張昌宗大逆不道,到上官婉兒持著這份奏章出現在武則天面前, 中間經過了金吾衛、御史臺、尚書省、門下省、政事臺,可全部過程,僅僅用了半天的時間。
這期間涉及的這些衙門包括受武氏家族控制的金吾衛,忠於太子的御史臺,附庸相王的尚書省、由太平公主門下控制的門下省,還有隸屬世家顯宗的內相上官婉兒,所有的派系事先沒有經過任何預演和互通聲息,卻達到了驚人的默契。
似乎所有的派系力量都在等著有人發動,就像一群獵人,手持利刃緊緊地盯著隨時欲擇人而噬的一頭猛虎,誰也不敢先發動,也不敢交頭接耳,但他們更清楚這時絕不能背向猛虎,於是只能這麼僵持著。
一直堅持到有一個獵戶忍不住大吼一聲,搶先撲了上去,所有的獵戶也就同時動作起來,有人刺它心口、有人剁它手足、有人猛劈它的頭顱,配合的無比默契,因為他們都想殺死這頭猛虎。
武則天聽上官婉兒讀了一半,就要過奏章,眯起老花眼吃力地看了起來,她看完奏章之後,靜靜地坐在那兒,一句話都不說,也沒有任何的表情變化,連追隨她多年的上官婉兒都無法揣測她究竟在想什麼。
武則天沉默良久,輕輕抖了抖手中的奏章,低沉地道:“群情鼎沸啊……”
婉兒的心驀地一緊,武則天的嘴角這時才露出一絲不可掩飾的譏誚:“婉兒,這樁公案,已經滿朝皆知了吧?”
婉兒沒有說話,她知道武則天這是明知故問,這封奏章以公開的方式呈報御前,怎麼可能不鬧得盡人皆知,那奏章底下一個接一個的硃紅大印早已說明了這一點。
武則天合上眼睛,疲憊地道:“你去,傳六郎來見我。”
張昌宗在奉宸監聽說天子傳見,心中很是驚訝,一直以來都是他主動去見天子,因為他每天都去面見天子問安,即便哪天武則天想留他在身邊陪伴,也會事先說明,突然主動傳見,實是前所未有之事。
張昌宗跟著上官婉兒離開奉宸監,走在路上時,悄聲問道:“待制,聖人見召,可是有什麼急事麼?”
婉兒飛快地掃了一眼前後伴從的內侍,壓低聲音道:“有件麻煩事,對六郎你大為不利,六郎須早做準備。”
婉兒情知張昌宗只要一到御前,馬上就會明白髮生什麼,現在有所遮掩並沒有什麼用處,現在還不能確定這次的罪證就一定能夠扳倒二張,不能讓二張發現她的真正立場,所以這個好還是要賣給張昌宗的。
張昌宗一聽心中惴惴,慌忙問道:“何事麻煩?”
婉兒低聲道:“有人告六郎謀反!”
張昌宗聽了,不由大吃一驚。
張昌宗被帶到長生殿,唱名報進,武則天正坐在他熟悉的位置上,身後帷幔兩側也依舊站著四男四女八名內侍宮娥,所有的一切與他平時見駕時一模一樣,但張昌宗總有一種陰森的感覺。
張昌宗走到武則天面前,惶恐地垂首:“聖人。”
武則天凝視著他,緩聲問道:“彈劾你的事。是真的麼?”
張昌宗自然不敢表現出他已知情,他茫然地抬起頭來,因惑地看著武則天,道:“聖人在說什麼?”
武則天低沉地道:“御史臺奏疏,尚書、門下加印。宰相附白,說許州人楊元嗣告變。六郎啊。告你謀逆!”
“聖人明鑑。臣怎麼敢造反,怎麼會造陛下的反呢?”
張昌宗雙腿一軟,跪在武則天的面前,額頭沁出汗水,悲憤地道:“臣對聖人忠心耿耿,從無半點背叛之心。百官嫉恨微臣。所以中傷不斷,請聖人明察。”
武則天輕輕嘆息了一聲,無奈地道:“楊元嗣告變,可是有真憑實據的。朕看過奏章了,相信御史臺無論如何也不會這麼荒唐,拿一件只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