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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史館到了,上官婉兒長長地鬆了口氣。再這麼走下去,她擔心自己會因為腳步錯亂而把自己絆倒。
史館在中書省西面,兩個衙門口兒離得不遠,可是熱鬧勁兒卻截然不同。中書省衙門進進出出,人流不斷,史館門口卻是門可羅雀,靜悄悄的一點兒動靜都沒有。
上官婉兒站住腳步,一顆心仍在狂跳不已,越是想保持平靜,越是覺得窒息,她心慌慌地避讓著楊帆的目光,吩咐道:“你們……把卷宗放到那間偏殿去。”
楊帆可不知道自己無心的舉動在這個感情比一張白紙還白的女子心中激起了多麼大的波瀾,雖然看她臉色潮紅,還以為她走得太急,氣息不勻。楊帆渾未在意,與那小太監徑向儲放案牘的偏殿走去。
待得二人走遠,上官婉兒才急促地呼吸了幾口,那種窒息的感覺稍稍得緩。她按著心口,感覺一顆芳心漸漸平穩下來,臉色似乎恢復了正常,這才向正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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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一章 罵倒關夫子
正殿裡靜悄悄的,坐了七八位學士。這些學士年紀最老的已近七旬,最年輕的一位也有四十六七的樣子,殿上擺放了十幾張卷耳案几,每張案几前面放著一個蒲團。案几上有文房四寶和各式的書籍,旁邊還各放一個陶製的大甕,裡邊豎放著許多卷軸,一進殿去,一股墨香便撲面而來。
那七八位學士是負責修史、制誥,歸納各類文案的官員,他們的活兒比較輕鬆,幾年的歷史大事,形諸於筆下也不過百十來字,所以平時無所事事,除了寫字兒、畫畫兒,偶爾接些私活賺些潤筆費,便是聚在一起吟詩作賦,自得其樂。
此時,他們正圍攏在一張几案前,搖頭晃腦地吟哦著,上官婉兒一進來,在殿中侍候的幾個小內侍先看到了她,急忙上前施禮道:“見過上官待詔!”
“啊!上官待詔來了。”
那幾位文士看見上官婉兒進來,紛紛迎了上來。上官婉兒吁了口氣,展顏笑道:“幾位學士可是又有佳作了麼?”
一位五旬學士捻著鬍鬚呵呵笑道:“上官待詔來得正好,關老剛剛寫了一首好詩,正要請上官待詔品鑑一番。”
關老指的是這些學士中年紀最老的那一位,此人名叫關逸,今年已六十有七,因為資歷最老,所以見到上官婉兒,也只有他可以託大坐在座位上不用起身相迎,聽那學士吹捧,關逸呵呵一笑,怡然自得地剛要去舀寫好的那篇詩文,旁邊一位學士湊趣地捧了起來。
這位學士捧詩在手,對上官婉兒道:“張某代關老吟哦一番,請上官代詔品鑑!”
這位學士叫張亮,也是史館的一位學士。當即捧詩在手,搖頭晃腦地道:“早朝開紫殿,佳氣逐清晨。北闕華旌在,東方曙景新。影連香霧合,光媚慶雲頻。鳥羽飄初定,龍文照轉真。直疑冠佩入,長愛冕旒親。搖動祥雲裡,朝朝映侍臣。”
張亮唸完了詩,關逸微笑道:“老夫今日起了個大早,一早到史館來。遙見明堂方向天后正召開大朝會,百官上殿,氣象莊嚴。一時有感,歸來醞釀良久,才寫就這首詩,上官待詔以為此詩如何?”
上官婉兒道:“關老這首詩立意高遠,韻味十足。把皇家早朝氣象描述得淋……”
她剛說到這兒,楊帆在門口探進頭來,揚聲問道:“上官待詔,東西已經擱好了,若是沒有旁的吩咐,那在下就先回去啦。”
關逸老夫子捻著鬍鬚。微闔雙眼,面帶微笑,輕輕頷首。正如聞仙樂綸音地聽著上官婉兒的讚譽,突然被人打斷,頓時眉頭一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