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都是自家兄弟,也無須謙遜什麼的,一聽長兄吩咐,崔液便一邊緩緩前行,一邊蹙眉思索起來。
崔液走了幾步,忽爾擊掌欣然道:“有了!”
崔蒞和崔滌齊聲道:“十一弟,快快吟來!”
崔液搖頭晃腦地道:“玉漏銅壺且莫催,鐵關金鎖徹夜開,誰家見月能閒坐,何處聞燈不看來?”
說到來字,崔液大手一揮,街上行人熙熙攘攘,他這一揮手,就險些打中一人臉面,虧得那人動作極為敏捷。“啪”地一下就扣住了他的手腕。
崔液扭頭一看。就見一個青衣小帽家僕模樣的壯漢正收手退開,後面施施然地走上一人,懷裡還抱著個孩子,笑吟吟地對他道:“長街上人來人往,崔公子切勿揮斥方遒呀!”
崔湜愕然道:“楊郎中!”
楊帆笑道:“如今楊某連湯監之職都被停了,郎中什麼的可就更談不上了。”
崔湜苦笑道:“楊……二郎說笑了。”
崔滌是情敵相見,份外眼紅。卻不想想人家太平公主何曾正眼看過他,這情敵之說也不知是從何而來,一見楊帆,他便臉色一沉,對崔湜道:“大兄,那邊的燈輪甚是華美。我們去看一看吧!”
崔湜臉色一沉,對崔滌正顏厲色地道:“九郎,過了上元,你就回家去吧!”
崔滌一呆,怔道:“大兄,怎麼了?”
崔湜冷冷地道:“我是你的大兄,出門在外,凡事自當由我安排。需要理由麼?過完上元。你立即返鄉!”說罷,崔湜丟下不知所措的崔滌。向楊帆長揖道:“二郎,舍弟年輕識淺,有所冒犯,還祈見諒!”
楊帆抱著孩子,直勾勾看著他的身後,也不知有什麼東西看得這麼入迷,根本就沒接他的話碴兒。崔湜心中一陣羞憤,暗道:“我已代自家兄弟向你道歉了,這還不成麼,縱然你是顯宗宗主,也不能對我如此狂妄吧?”
但他隨即就發現不對,向自己身後怔望的不只楊帆一個,越來越多的遊人都停下腳步,向遠處望去,有些正與他同向而行的人也察覺了別人的異樣,紛紛扭過頭來,崔湜下意識地扭頭一看,頓時大吃一驚。
遠處,如同一支熊熊燃燒的火炬,火焰沖天而起,足有百丈之高,這大火搶去了上元夜一切巧盡心思的燈輪、燈樹、燈柱的光彩,就像天神手中的一支火炬,光輝閃閃,刺破了夜空。
那火光初時還有些黯淡,片刻功夫就映得全城一片通紅,崔湜不禁失聲叫道:“皇宮!那裡是皇宮!”
不錯,那火光起處,正是皇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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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裡面,最雄偉最巨大的“天堂”已經變成了一支熊熊燃燒的火炬。
這“天堂”是全木製結構,裡邊又懸掛了無數寫著經文的布幔,一點就著。天堂裡供奉著以武則天的容貌為原型建造的一尊坐佛,佛像巨大無比,舉世無雙,僅僅一根小指上就能站立十多名壯漢,由此可見其巨大無朋。
可是這尊大佛也是以木製漆金的,如今這尊大佛也燃燒了起來,如同一座萬丈金神,火光衝宵。
薛懷義一手提著酒罈子,一手擎著火把,望著熊熊燃燒的“天堂”狂笑不已。
今天在白馬寺,他遭受了莫大的羞辱,獨自在塔林中默默地坐了好久,他不得不承認,楊帆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雖然鋒利如刀,卻是切切實實地切進了他的心裡。
他知道自己沒有理由嫉妒、沒有理由發火,從他第一次以身體侍奉女皇,他就應該有被拋棄的覺悟。何況,這麼多年來,他已經獲得的一切已經足夠補償他所付出的一切。可他就是不甘心,沒有理由,不甘心就是不甘心!
尤其是,哪怕是金銀滿堂,哪怕是爵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