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戰鬥是漫山遍野式的,常常是這裡下達了命令,過好半天散佈在山坷裡、草叢裡、樹林中作戰計程車兵才透過別人的反應明白主將的意圖。
尤其是散佈在叢林中的單兵們,他們的環境更加兇險,他們之間的戰鬥沒有那種極度血腥的壯烈,卻讓人時刻保持著緊張的狀態。你不知道草叢裡會不會突然射出一支冷箭、樹上會不會突然擲下一根竹矛、哪裡突然會坍陷一個佈滿竹刺的陷坑,你也無法確認不知從哪兒就會突兀地冒出一群敵人。
這種時刻提起精神的戰鬥比起沙場上敵我分明的戰鬥更加煎熬精神,也更容易叫人崩潰,很多人為此變得神經兮兮,戰友被各種陰險的殺招害死的,更是激忿滿腔,哪怕突然遇到小股敵人,對方明知不敵,情願棄械投降,也要撲上去殺個精光。
崎嶇的山道上,倒斃著無數的屍體,有臉孔漲紫、雙眼怒凸的,那是中了毒箭;有被竹矛射穿身體的,因為竹矛的支撐,身子還佝僂著立在那裡;有被刀劍劈死的,也有扭打在一起腦漿迸裂的,死者手裡還緊攥著沾滿紅白之物的石頭……,饒是見慣死亡的人,看了也是觸目驚心。
文皓又派出了信使,這場仗真的打不下去了,再打下去固然烏白兩蠻也會傷亡慘重,可是軍心渙散、缺糧無援的山寨更加堅持不下去。
信使搖著白旗下山了,雖然戰士們已經殺紅了眼,但是對這搖著白旗的使者,他們還保持著一分清醒,沒有向他們發動攻擊。很快,就有小頭人發現了狀況,派來幾個親兵護著他們下山去了,而山坡上的戰鬥卻依舊繼續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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薰期聽了來使的話,不禁捧腹大笑: “哈哈哈哈,文皓和雲軒,真是丟盡了我姚州男兒的臉,這樣的招法也想得出來。”
文皓的信使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無恥的主意確實是自己的主子出的,他也無從反駁。
孟折竹屈指輕輕叩著案几,似笑非笑地道:“妙!妙極!先讓雙方正式談判,再叫我們出其不意擒殺黃景容。如此一來,黃景容之死,頂多是他們保護不利而已,而談判是四大部落早已商定的,關係到的是四大部落的切身利益,黃景容這個外人的死,自然不會影響談判的進行,這是文皓土司和雲軒土司顧全大局之舉啊,倒是我們顯得有些睚眥必報了。”
薰期把臉一沉,喝道:“打得如意算盤!我們不答應!你回去告訴文皓,要投降就投降,不要婆婆媽媽的,黃景容是挑起四族大戰的罪魁禍首,必須交出來!否則,我們唯有死戰到底!”
“且慢!”
楊帆笑吟吟地插嘴了:“黃景容在嶲州為了勒索財物,綁架薰期頭人,到了姚州,為了製造事端,向朝廷邀寵獻功,又慫恿文、雲兩部落向兩位土司大人挑釁,激起四族大戰,可謂新仇舊恨、個人之恨、部族之恨集於一身,薰期土司憤而殺之,這是激於義氣,並不丟人。仗再打下去,咱們自然是不怕的,可是已經有那麼多勇士捐軀了,文、雲兩位土司的打算固然令人不齒,可是為了那些族中勇士,兩位土司大人又何必計較呢?公道自在人心!”
孟折竹道:“嗯……,既然楊欽差這麼說,我看,便答應了他們也無妨。”
眼下的楊帆可不是河白寨子時的楊帆了,現在主動已經操之於他手,姚州這場大亂的定性就著落在他的身上,而他的態度將決定姚州的未來是戰爭還是和平,他的意見,孟折竹和薰期就不能不考慮。
“好吧,既然楊欽差這麼說……”
薰期瞪了文皓的信使一眼,道:“你還不回去告訴你們的土司大人,早早準備!”
“是是是!”
那信使喜出望外,山上還在打仗,每延誤一刻,就不知多死多少人,他的三個兒子也是其中的戰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