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頭。凝視著楊帆道:“御使臺出面是別有用心,挾所謂民意行一己之私。楊郎中且莫上了他們的當。楊郎中也是進過推事院的人,應該知道那班酷吏的為人和作派,如果讓他們重新崛起,對你對我、對任何一個官員,都不是好事。”
楊帆點頭,深以為然。潘梓文的面部曲線柔和了一些,用很輕柔,卻很清晰有力的聲音道:“洛陽府把此案轉給了大理寺,大理寺的判決是公正的,老夫不希望無辜枉死的孩兒在九泉之下也不能瞑目。
這件事因為御使臺從中作梗,以致大理寺的判決久久不能執行,如今案子轉到刑部,轉到你楊郎中的手上,潘某以死者父親的身份,懇請郎中為老夫主持公道!只要楊郎中能秉公而斷,你將因此獲得潘某的友情!”
潘梓文沒有攜帶任何禮物,兩手空空而來,這句承諾就是他的禮物。人常說,朝裡有人好作官,那麼朝裡作官要靠何人呢?最好當然是吏部有人,這是個管理百官、考核百官的衙門。
能夠得到一位吏部考功司官員的友情,這是用錢財也買不來的厚禮。
然而,在朝為官者最不想得罪的,並不只是吏部,還有一個御使臺。被那班御使盯住了,就會像孫猴子頭上戴了金箍,百般的不自在。而御使臺是反對把常之遠處死的,楊帆這個隊,不好站啊!
楊帆的神情很嚴肅,他的臉皮子繃著,彷彿這裡不是書房,而是公堂,他用很嚴肅的聲音對潘梓文說:“潘員外請放心,楊某一定會秉公而斷,叫亡者安息,令生者安慰,斷不會屈從強權,胡亂判案。”
員外,在當時的口語中稱的就是員外郎,正如宰相被稱為相公,並不是後世所說的財主。
潘梓文口中所說的請楊帆“秉公而斷”,是為他主持公道,這個公,只是他潘家一家之公。而楊帆這番承諾,在他看來,就是楊帆最準確的答覆。所以潘梓文很滿意。正事有了著落,氣氛就緩和下來,談及的話題也從這件事情變成了家長裡短的寒喧。
潘員外誇了幾句楊帆的書房佈置雅緻、別具一格;楊帆便讚了幾聲潘員外養身有道、面相看著至少比年紀年輕十歲;潘員外關心了一下楊帆有無子嗣,楊帆就順道詢問了一下潘員外子嗣幾人,可曾婚配。
不料這一來又勾起了潘員外的傷心之事,潘員外忍不住老淚縱橫,楊帆少不得又要說幾句“節哀順變”什麼的以示安慰。兩個人扯了一會淡,潘員外就起身告辭了,楊帆執禮甚恭,儘管潘員外再三請他止步,他還是大開中門,一直把潘員外送出府去。
當天晚上,沒有人再登門。
潘梓文既然來了,武承嗣就不用來,方才在言語之前,潘梓文已經很含蓄地透露了一下,他是武承嗣的人。以武承嗣的權勢和地位,楊帆還不夠資格叫他紆尊降貴,親自登門。
上一次在白馬寺的時候武承嗣要出面,是因為那兒有個薛懷義,旁人是沒有資格去這位大佛身邊要人的。武承嗣去過白馬寺,這就夠了,只要楊帆不蠢,他就得掂量一下得罪魏王的後果。
當天晚上無人再登門,但是第二天早上楊帆準備去刑部的時候。半路上卻“巧遇”了武三思,他被梁王很熱情地邀上車子,車駕緩緩而行,兩人在車中聊了小半個時辰,楊帆這才出來,乘馬直奔刑部。
武三思自然也不需要向他送禮,他成親的時候武三思送禮,要的就是那種禮賢下士的勁頭兒。此時送禮。卻不免要弱了他的名頭。何況。他一直把楊帆當成他的人,肯親自來囑咐一聲,說這件事自己很關注,那就足夠了。何須送禮。
楊帆有點小小的鬱悶,他也不是算無遺策的,他以為會有人來求他辦事。便一定會有人送來厚禮,卻沒想到明明都是有求於他的,一個個卻只對他呼來喝去,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好象肯叫他為自己辦事,就已經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