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程如錦,不曾想一夜間便淪落如此,做了一個守山養馬、種菜看泉的山中小吏。
斛瑟羅連忙寬慰道:“二郎,且莫傷心。你的事,為兄近日才聽說,官場上的起起伏伏,別太往心裡去,想想那麼多的王侯將相,一夜間便家破人亡,二郎可算是福緣深厚了,你是有福之人吶。
你看你才多大年紀,今日雖然淪落,來日東山再起,未必無期。再者說,我可聽說你在南市坐擁數十家店鋪、日進斗金呢,縱然仕途真的無望,你也能做個太太平平的富家翁,這又有何不好?千萬不要難為自己。”
楊帆聽得啼笑皆非,他覺得人家可憐,人家反倒覺得他可憐,人各有志,這種事還真是強求不來,何必強要人家按照他的想法活著呢?自家覺得開心就好。
這樣一想,楊帆心裡沉甸甸的感覺便輕鬆了許多,搖頭一笑,轉而言道:“多謝可汗寬慰,小弟欠缺的,就是你這般豁達的心胸啊!呵呵,可汗今日怎麼上山來了?莫非攜美上山,想要在這溫泉池中逍遙快活一番?”
楊帆眼尖,已經看到遠遠還有一行人上山,其中大多都是身姿嫋娜的妙齡女郎,雖然穿著皮衣裘服,那身段的優美也不稍減。
不想斛瑟羅聽到這句話,臉上竟然現出一抹窘迫,有些羞於啟齒的樣子,楊帆不禁奇道:“怎麼?”
斛瑟羅臉色微赧,訕然答道:“實不相瞞,來俊臣如今復得皇帝寵信,今日於這龍門設‘燒尾宴’款待賓朋,以為慶祝。為兄……是來赴宴的。”
楊帆訝然道:“可汗怎麼和來俊臣做起了朋友?此人倒行逆施。滿朝樹敵。可汗和這種人往來,這可……大大地不妥!”
斛瑟羅懊惱地“嘿”了一聲,道:“你當為兄想跟他來俊臣來往麼?不瞞你說,這司農寺管著京郊的幾處畜牧場,為兄自長駐京城以來,有些族中子弟不捨不棄,俱都舉家隨了我來。
靠著為兄那份俸祿可養活不了這麼多人。可是於耕織一事,我那族中子弟又不擅長,因此我便找到了司農寺,把為朝廷飼養牲畜的事兒給他們攬了下來,現如今他們當著皇差,也算有了一份生計。
如今來俊臣做了司農少卿。這事該他管著,為兄就想,他既然上任,這個面子總是要給的,便去來府送了些禮物聊作慶祝,禮物送完,我就回去了,原以為此事到此為止。誰知還被他給惦記上了。
昨晚他的走狗衛遂忠忽然登門。不知怎地聽說我府上有從西域買回的數十名細婢,能歌善舞。要我帶來龍門為來俊臣慶祝,而且還要我一早就來,一定要趕在來俊臣之前佈置妥當,嘿!來俊臣,好大的威風,好大的威風呀,如此驅策,何曾把我當成客人!為兄好歹也是……”
斛瑟羅說到這裡忽然頓住,好像一隻撒了氣的皮球,黯然搖了搖頭,鬱悶地道:“不說了,不說了,說起來就一肚子氣,今日且應付了他吧,要不然以他睚眥必報的性子,豈肯與我善罷甘休?”
“原來如此!”
楊帆恍然大悟,想了一想,忽爾望著斛瑟羅笑道:“來俊臣如此跋扈,想來可汗心中一定也是羞憤難平吧,可要小弟為你出這口惡氣麼?”
斛瑟羅緊張起來,連忙道:“萬萬使不得,二郎,你如今在司農寺做事,正是他的下屬,你千萬不要為我強出頭。再者,如果為兄得罪了他,那畜牧之事從此不教我的族人去做,我那些族人可就沒了活路啦。”
楊帆笑道:“可汗放心,小弟出馬,無論如何也不會教他把這筆帳算在你的頭上。”
斛瑟羅道:“那也不成,你如今如何鬥得過他,二郎,忍得一時之氣,免得百日之憂啊,你還是……”
楊帆笑而搖頭:“無妨,無妨,可汗儘管作壁上觀,小弟自有分寸!”
薛湯丞人老成精,二人說話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