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呵手跺腳地動一動身子來取暖,只將一雙手縮排朝服寬大的袖子裡,多少汲取一絲暖意。
上朝的時辰已經過去了一些,一道道或長或短的冰凌凍結在飛簷下方,晶瑩剔透,如同玉柱一般。眾人等得心焦,一雙雙眼睛直看著記時用的蟠龍金漏方向,明明已經過了朝會的時辰,卻不見皇帝到來,也沒有內侍過來通知今日罷朝。但那年輕的帝王積威甚深,眾人雖心中猜測,面上卻不敢有絲毫不滿,空曠的大殿當中保持著鴉雀無聲的狀況,只偶爾聽見一點衣料悉索的輕微摩擦聲。
又過了一刻多鐘,姍姍來遲的皇帝終於現身,身穿明黃正服,在內侍的隨同下緩步走上了丹墀,琥珀色的鳳目朝下方掃了一遍,這才端然坐在了龍椅上。
司禮的內監拖著長長的聲調,上前一步,手裡執著拂塵:“有事早奏,無事退朝……”
葉玄端坐在金鑾殿上,目光冷淡地俯視著殿下的文武百官,聽著眾人奏上的一件件或大或小的事情,面上的神情還是冷正而嚴肅的,但一腔思緒,卻已經逐漸飛到了別處。
葉玄想起今天早上當貼身的內侍在外面壓低了聲音,提醒自己已經到了應該起身梳洗,準備上朝的時辰時,他還在摟著懷裡的人,溫言細語地說著一些連自己現在想起來,都覺得蠢透了的情話,不禁面上就微微現出了一點類似於赧然的神色,好在相隔極遠,下方的大臣們倒也沒有發現什麼異樣。而也只有在這一瞬,他才不是剛剛威嚴端重的帝王,而只是一個陷入了情網的普通青年罷了。
想起小時候也曾在書上看過君王為美色廢政誤國,如周幽王為搏褒姒一笑,烽火戲諸候,唐皇只因楊妃喜吃鮮荔枝,就命人快馬運來,累死人馬無數這樣的舊事,當時只覺得好笑,但如今自己身臨其境,才知道那些帝王原來並不是傻瓜,他自己也不是多麼聰明,他和他們其實都沒有太大的不同,為了那一刻被緊緊擁在懷裡的男子,天下間,有什麼事情是他不可以去做的呢?
自此君王不早朝。。。年輕的皇帝想著,忽然就記起昨夜懷裡的那具衣衫半褪的男性軀體。那人膚色潤白,四肢修長而勻稱,腰身勁瘦,體態韌頎,一頭青絲如同湖水一般流淌在床榻上,明明滿心不願,卻還是被他強硬地箍抱在懷中,肆意輕薄溫存,如果不是自己不想強迫對方,生怕當真壞了兩人之間自幼的情分,想必自己早已是忍耐不住,將這渴望多年的男子真正佔有在懷。。。很奇怪,小時候起居常常在一處,那人坦 裸的模樣也不是沒有見過,但現在時隔多年後再瞧見,心頭就頓時是火熱一片的了,目光幾乎粘在上頭,挪也挪不開,直想把眼前人死死摟進懷裡,恣意放肆一番才好。。。
皇帝不清楚自己是什麼時候下了朝,只知一味朝著寢宮方向快步走去,將後頭跟著的一群內侍不耐煩地遠遠趕開,自己輕車熟路地徑直往殿內中走,留□後一路伏跪著的宮人。
剛進到了裡面,腳步就不禁放得緩了。
簾外有白梅冷冷,重重錦簾一道道輕挽,玉屏流光,珠帳半垂,一架飛海紫榴萏燻爐裡燃著香末兒,內中的點犀香似乎是已經燒得盡了,只餘一縷暗香還兜兜轉轉地籠在空氣當中,嫋煙輕絮一般,淡得近乎就快聞不到了。
那人就站在燻爐前,手裡執著一把玉匙,正往爐內均勻地灑上香末兒,腰身筆挺,長長的袖子半垂在地面上,順滑的長髮間淌著烏沉沉的光華,蜿蜒流瀉在背後。
年輕的皇帝目光定定地瞧著男子,一種異樣的情緒使他不願意驚擾此刻如同畫卷一般的寧謐氣氛,但那人卻已經發現了他,手上的玉匙就不由得似乎是頓了一頓,然後就一股腦兒地將匙裡的香末兒都盡數撒進爐裡,垂袖立著不動了,臉上的神色也是淡淡的。
葉玄不覺心下就生出幾分懊惱,但也只是持續了片刻的工夫,然後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