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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她顫巍巍地從地上爬起來,又哆哆嗦嗦地看了在這等場面之下依舊若無其事地岸立在那裡的白榆一眼,心中的愧疚伴隨著眼淚一起湧出,總覺得是自己害了妙人法師,才招來了這些人。
只是她無力承擔這樣的後果,家中還有癱瘓在床的母親等待,她最後只能淚流滿面連滾帶爬,頭也不回地跑下了山去。
一邊跑一邊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念著對不起。
但是這件事情和一個小姑娘又有什麼關係?
她甚至完全不清楚這其中的前因後果。
白榆最開始跑出來的時候,想過會被人找到,會被謝玉弓找到。
婁娘再怎麼寧死不屈,只要謝玉弓真的用上那些手段,婁娘即便是不開口,謝玉弓也能從她的舉動甚至是痛苦的表情之中,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可是白榆又很篤定,謝玉弓不會真的對婁娘用過激的手段。
她自己不敢去面對謊言被揭穿之後,謝玉弓會有什麼表情,會問出什麼問題,會用怎樣不可置信又厭惡的眼神看著她。
她不敢去賭一個人的感情。
可是她卻敢篤定,謝玉弓不是真的窮兇極惡泯滅人性之人。
他不會對一個年歲大的奴僕行酷烈手段去逼迫。
謝玉弓惡煞形容,卻生著柔軟多情腸。
他從內心之中,嚮往的東西從來都是純善而平和的,否則他也不會對一個“摧毀”他的人動心動情,也不會那般輕易地便被拙劣的謊言所欺騙。
只是血脈至親厭他棄他,他畢生所奢求的一切旁人唾手可得,他卻需披甲執銳碎骨融肌地去爭奪,才顯得他那麼急功近利陰鷙可怖。
否則他不會在她跳下博運河,明知她是逃走,卻還義無反顧地跟著她跳下來,試圖抓住她。
他是以己度人,生怕她溺死河中。
白榆這麼多天拒絕去想那一天的事情,甚至拒絕去想關於謝玉弓的一切。
可是直到此時此刻,她被謝玉山的出現驟然之間拉回了已經破碎的幻境中。
才發現這些事情樁樁件件如同大廈傾覆後的殘垣斷壁,鱗次櫛比羅列在她的心中,那麼清晰鮮明。
而她在這裡
從初秋到初冬,已經有差不多兩個月的時間,謝玉弓都沒有找過來,恰恰就印證了白榆心中的篤定。
他對她……白榆也不知道謊言的廣廈破碎之後如今還剩下什麼。
可是白榆至少知道,謝玉弓縱使得知了一切,也沒有那麼歇斯底里地想要找到她清算,才會一直沒能找過來。
她為謝玉弓做的那些事情,為他對抗太子,為他請封,終究是放在天平之上的砝碼,抵消了一部分仇恨。
她在謝玉弓那裡應當算是求生成功了。
白榆卻萬萬沒有想到,這本書的男主角,太子謝玉山,竟然會找到這裡。
等到那個小姑娘跑了之後,白榆平靜地看向謝玉山說:“太子殿下是打算在這裡動手,還是打算換個地方動手?”
“動手之前可否容我換一身衣服,免得汙了這清修的寶地,濁了這一身道袍。”
白榆現在就是一個拖字訣,能拖一會兒是一會兒。
她甚至看了一眼外面那幾個侍衛,得出了自己的腰沒有人膀子粗的結論,放棄了“硬碰硬”。
要是隻有一個會不會武功的謝玉山,白榆撓不死他。
謝玉山站在小木屋外面的木臺階之下,卻是和白榆平視,他只有在剛剛見到白榆的那個時候,沒能掩得住周身彌散出來的殺意。
現在已經完全收斂回去,甚至看上去是溫和的,如一塊觸手升溫的脂玉。
他聽了白榆的說法,並沒有為難白榆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