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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5部分

每當回首想起長安,他心底的悲憤在一寸一寸的蔓延,他不想成為眾人眼中的失敗者的,怎生命運如此捉弄於他……是否,是以往太過驕傲自負了?

明明是步步謹小慎微,為何還是到了如今這不可迴旋的地步?

指尖一顫,一滴墨,滴落宣紙。

他愣了片刻……頓然驚覺,人之初,就如同一張白紙似的,染上了墨,便是染上了,再也擦不掉了……他手一鬆,筆從他手中滑落,他修長的手撫上自己的額,覺得頭很痛,很痛……那窄長的鳳目佈滿了血絲,讓他這樣退下,帶著終生的遺憾去做一個閒散王爺,頂著一個廢相的名號……是他太偏執,太在乎了,還是……他想問自己,自己在乎的究竟是什麼?

丞相的身份,還是自己的驕傲?

兜兜轉轉,紅塵世外,繁華一場,不過一時空夢……他家仇得報,也曾權傾天下,剩下的執迷也不過是因這半壁江山所致……倒是燕曜將他一眼看穿。

那句“無論在誰手上都是一樣的結果”

正是說給他聽的。

燕曜是可是算準,北地長安,會成為他的心頭刺,日以繼夜的伴隨著他的執念生長蔓延?

燕曜知他不是君子,自然是常慼慼……白衣男子抬起清俊的臉,唇邊揚起一抹苦笑。

他倒是真該坦蕩,若是少年,沒有夜風,沒有卿泓……他定是能瀟灑的走,不在乎什麼無謂殊榮,江山又與他何干?

等他回過神來,才發現書案前久久地站著一個黑衣人。

玄達將捧盒放下,沒有立刻拿出裡頭的飯菜,而是搬來一個梨木椅子,在他對桌坐下。

寡月不由蹙眉,他可是有話要同他說?

玄達似乎是忍不住了,他想說不要在意被廢之事,聖上根本不怨大人,他還想說大人不必太過自責,時局如此這江山能保住這半壁都是不易了。

“聖上南下入行宮當日,在寢宮裡……看了一夜的摺子,擬了一夜的詔令……”玄達似是在講故事一般,以平淡的語氣說著一些事,“我跟了聖上九年,從未見聖上如此在意過,也許沒有人瞭解他,也許他只是習慣了什麼事情都藏在自己心裡,以前他常戲弄我,後來入了乾元殿,我才知道原來那時候的情感,在現在看來是奢侈……”

“那些都是大人以前的摺子,聖上將他整理出來,頒佈成了條令……”他笑著說完,末了,站起身來,顯然是要走。

“玄達……”白衣男子從座椅上站起,他鳳目沉鬱,傷感之色更濃了些兒,喚住他,顯然是有話要問。

玄達沒有停下,徑直地朝外頭走。

“你站住,說清楚。”男子在他身後跟了幾步。

“轟”的大門闔上,玄達的身影已消失在殿前。

聖上不讓他講,他便不能透露,希望陰大人能明白聖上的苦心,聖上並不是恨他,廢他也並不是因為那些朝臣們想的原因。

那些螻蟻們不知道,至少聖上是知道,朝中那些重臣,他們都是知道的……陰寡月有什麼錯,他誓死守護長安的時候,那些大臣們卻在想著帶全了金銀珠寶南下……丞相何錯之有,錯在那些將朝堂攪得烏煙瘴氣的螻蟻們,他們霸據著朝堂多少年?

相爺廢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沒有清理乾淨他們的餘孽,國之衰敗不是一個人的錯,是日積月累的結果,自文帝后期,這朝堂的局勢就愈加嚴峻了,再自明帝短暫的復興,後來夜帝即位,常年戰亂,朝野上下更是勢力交雜,亂得一團糟……“燕曜”若是早生幾年,何輪到這一代?

玄達只是嘆了口氣,陰大人與聖上都太重情了,以至於如今兩傷。

雖他一直不懂聖上到底是何意。

·望青煙一點,寂寞舊山河。曉角秋笳馬上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