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箋從來不知道大牢裡還能找到這些東西,最後他又叫看守們送了些吃的來。
季有風拍著他空出來的半邊床榻:“丫頭你湊合一下,將就在這裡睡。”
紅箋點頭:“前輩晚上是喝水還是要方便,都一定要叫醒我。”牢房裡的哪裡還有什麼白天晚上,只要熄了油燈。那所有的時間都屬於晚上。
季有風本來還想著拿同床共枕這事逗一逗她,此時見她一幅理所當然想要照顧自己的模樣。到有些感動,笑道:“當初就看你照顧弟弟,你還挺會照顧人的。”
紅箋聽他提起方崢,悵然嘆了口氣,道:“是啊,憨人懶人都有福。唯獨剩下我這種聰明人只好受累。”
季有風被她逗笑了。
等安頓下來之後,兩個人終日相對無事可做,話也聊得差不多了。只好自己找樂子。
紅箋最先感興趣的是季有風之前吹的曲子,其實那樂器十分簡陋,不過是一小截竹子,上面被季有風簡單鑽了兩個孔。
紅箋好歹築了基,一口氣憋著不換也能撐下一支曲子,但這東西到了她手上吹出來的都是“嗚嗚”風聲,連個音都沒有。
季有風在旁看著好笑,道:“你就別折騰了。我看你也學不會。”
紅箋握著那截竹子,瞪了季有風半晌,突然粲然一笑:“前輩,好無聊,不如我們來玩個遊戲吧。”
季有風饒有興趣問道:“哦?做什麼,你說吧,我奉陪。”
紅箋就藉著燈光彎腰自地上拾起了兩根稻草杆,拿在手裡比劃給季有風看:“前輩你看,這就是兩根籤子,一根長,一根短。我把它們下半截攥在手中,你來抽。抽到長的就是你輸了,要認罰。”
季有風抬眼看看紅箋,他的一頭亂髮已經被紅箋梳理得很整齊,規規矩矩系在了腦後,鬍子也颳得很乾淨,只有這雙眼睛還透著放浪不羈的意味。
他也不問認罰要罰什麼,徑自道:“好。不過你為什麼要說我輸,我偏要抽中那根短的,罰得你這小丫頭哭。”說著伸手過去,作勢要抽。
紅箋正垂著一條腿側坐在床沿上,見狀一擰身躲了開去,道:“別急。我先調換一下位置。先說好了,你可不許用神識來偷看。”
季有風笑著答應:“為這個至於麼,我真元留著還有大用呢。你到時候輸了別耍賴就好。”說著去紅箋手中抽了一根。
這種俗世間普通人已經玩爛了的小把戲,卻叫季有風感覺十分新鮮。
一則他寂寞了很多很多年,沒有紅箋這麼一個人陪伴,再者對修真人而言,若不是被關在煉魔大牢這種鬼地方,神識隨便一掃,立時便會知道那籤子是長是短,哪裡還會當真閉著眼睛去抽。
紅箋笑道:“我怎麼會輸?輸的肯定是前輩。”
話音未落,季有風去看手裡的籤子,果然是那根長的。
於是紅箋罰他吹了一支曲子。
季有風再抽,依舊是長的,只得又吹了一曲。
季有風不信邪,還抽,他將抽到的長籤拿在手中,仔細端詳,怎麼連抽三回,次次都是這根長籤?
他瞥眼去看紅箋,見她神色肅然,兩眼認真地盯著手中的籤子,連眼珠都不眨,兩頰泛著緋紅,緊緊抿住雙唇,顯是十分想笑卻強忍著,憋得十分辛苦。
他笑了笑,作出渾不在意之狀認了罰,說道:“老是這樣也無趣,不如叫他們送了酒來,輸的罰酒一杯。”伸出手去,在兩根籤子上空徘徊不定,似是在考慮挑選哪一根。
紅箋眨了眨眼,道:“前輩運氣真是不佳,不然抽了這次歇一會兒吧,總吹曲子也挺累的。”
季有風聞言瞟了她一眼,嘴角翹起,伸手捏住了其中的一支籤子,說道:“你握松點兒,攥那麼緊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