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說,那家瘋人院邪乎的很……”這位健談的司機並未注意到身後顧客那漸漸僵硬的笑容“之前就有人說那裡的小鬼們全都瘋了,我看不像,分明是那些修女和醫師們瘋了。”
“哪有動不動就電療或者放血的治療手段啊,這不擺明了想要那些小鬼們的命嘛……”
克利切的表情從未如此陰沉,他顫抖的手指深深陷入身下的座椅之中。
“要我說,這個瘋人院被政府查封就是對的,只可惜那些在此過程中死掉的孤兒們了……”司機拿起副駕駛上的水瓶喝了口水。
“先生?你還好嗎?”司機注意到了克利切僵硬陰沉的表情,以為失言的他向克利切道歉“抱歉,是我多說了……”
“繼續說下去吧……”克利切渾身發抖,他從牙縫裡擠出了幾個字“我還想聽聽……那個瘋人院。”
“行吧。”司機繼續喋喋不休的說著那些關於瘋人院的邪乎事,直到車緩緩停在瘋人院門前。
克利切走進了這個荒廢已久的大樓裡,望著牆上孩子們胡亂的繪畫與囈語,他從未感覺到這個世界是如此的可惡與荒謬。
“我不想吃藥”;“我討厭那些該死的治療”;“今天我把那些難喝的湯藥吐掉了,哈哈”;“唉,我有點想皮爾森先生了”……
“皮爾森先生,你什麼時候回來啊……”
“我們好想你……”
現在,鋃鐺入獄的“浪子”回到了這裡。如今人至中年飽經風霜的他仍舊失意,一事無成的loser現在已經搞丟了他最在乎的東西了。
也是最在乎他的東西——那一張張可愛天真的小臉,克利切已經再也見不到了。
外面稀稀拉拉的下起了小雨,這個倒塌破損的建築默默庇護著身下無家可歸的男人,就像他曾經庇護它一樣。
涕淚橫流的克利切狼狽至極,他縮在牆角默默看著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天色也逐漸黑暗下來。
“浪子”後悔了,曾經放蕩不羈的他已經被生活的疲憊與苦難磨去鋒芒。克利切用力將帽子摔在地上揉搓著雜亂的頭髮,實在忍受不了這殘酷現實的他想要放聲大叫。
但是他叫不出聲,人總是要為了自己的作為付出代價的。
比如克利切識人不明的代價。
在雨水漸漸減少天色逐漸見明的時候,克利切昏昏沉沉的從牆角醒過來,他揉了揉受風脹痛的腦袋,一瘸一拐的走出瘋人院大樓。
在瘋人院裡睡覺實在是個不太好的體驗,克利切昨天晚上總是夢見孩子們痛苦的悲鳴,同樣在夢裡哭的稀里嘩啦的他醒來後的情緒低沉至極。
在院子的鐵門上夾著一個黑色信封,克利切注意到了它並將它從夾縫裡取下。
那是來自莊園的邀請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