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那裡,宋鈺翔猶豫很久還是沒有拆開。記得以前執行任務的時候,老前輩說,不要和目標有眼神交流,不要和目標有過度接觸,一但有交流,就會留在心裡,會想,會產生感情,即使那是不好的感情。
房間內的氣溫適合,肚子是滿的,身體是放鬆的,宋鈺翔的眼皮慢慢垂下,睡的香甜,很久沒有這樣舒服的睡過了。
沒有起床號,沒有早操聲,宋鈺翔傻乎乎的賴在被子裡發了很久的呆,最後失笑,看樣子,自己一副窮人骨頭,享受不了這樣的清福,於是他決定再泡個澡。
賓館附近的小巷子裡,宋鈺翔吃了一碗裡面放了許多海帶,加了兩個荷包蛋的泡麵,價值三塊五,吃得很是舒服。回到賓館門口,那位倪律師坐在大堂等他,他們要去宋鈺翔父親最後的住所裡收拾遺物。
宋大師,宋鈺翔也跟著這位律師叫,有時候他也想不起父親的名字。宋大師最後住的屋子,在工作室的樓上,他有很多學生,他有很多弟子,其中出名的人不在少數。業內人常常說他這個人古道熱腸,一生幫助無數窮困子弟。宋鈺翔覺得很好笑,自己到昨天之前依舊貧窮,工資一半要寄給犧牲的戰友家屬,雖然一切國家有供給,但是,他沒穿過一百塊錢以上的衣服,不是買不起,而是,他奢侈不起,他的命,是戰友拿命換來的……
穿過典雅高尚的展廳,走過混亂無比的,到處丟著畫稿,塗料,還有那些不明白是什麼玩意的工作室,然後沿著一條拐了三道彎的藝術鐵樓梯,倪律師遞給宋鈺翔一把鑰匙,在宋鈺翔就要開啟門的時候,倪律師突然指著身後的樓梯說:“您的父親,就是從這裡失足掉下去的。”
原來在這裡啊,宋鈺翔看了下那條雕刻簡約,原本可以一條直線就能上來的,最後為了藝術感而變成三道彎的樓梯,他只看了一眼,然後開鎖,推門。
父親,父親在宋鈺翔的內心裡,是一道背影,越來越遠的背影,那一天好像是傍晚吧,狹窄的弄堂,終年不見陽光,父親的感覺是黑色的。
當推開房間,宋鈺翔看到了無比燦爛的陽光光線,沒有分割的房間,一連排的四扇大窗戶盡接陽光。房間裡沒有隔牆,臥室、廚房、客廳、擺放衣物的地方一目瞭然,寬大暢快,沒有過多顏色的渲染,只有白色,藍色,沒有更多。
一個所謂的世界級的油畫大師,房間裡沒有任何體現藝術的東西,唯一掛在裝飾壁爐上的是一幅不大的油畫。宋鈺翔站在油畫幾米遠的地方看了它很久,奔跑中的孩子,髒兮兮的幼童,燦爛幸福的笑容,有個男人的背影,模糊中他伸開雙臂做出擁抱的樣子。
快二十年了,他們就這樣靜止著,父親沒有擁抱到,孩子沒有奔跑到。宋鈺翔看了很久,很多年前最後掉下的眼淚,又連線起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房間響起低微的敲門聲,宋鈺翔擦下眼淚,恢復平靜無波的樣子,走過去開啟門。
門外,一箇中年男人站在那裡,從正面看上去,最多四十歲的樣子,乾淨,利落,他的五官象刀刻一般,站在那裡就是一尊有型的塑像,塑像的名字應該叫【威嚴】。
“長亭……”曾褚豫呆了,接著淚流滿面,竟然伸出手猛的把宋鈺翔擁抱到懷裡,幾乎要揉碎一般擁抱著。
年輕的長亭,一直微笑的長亭,突然出現在他面前。
跟在曾褚豫身後的兩個年輕人,驚訝的互相看著,父親一生嚴謹,很少失態。
從來沒有人擁抱過宋鈺翔,就像這樣結實的,充滿力度的擁抱,宋鈺翔皺下眉頭:“我是宋鈺翔。”
曾褚豫呆了下,緩緩的,不捨的放開他:“抱歉,我以為……”
宋鈺翔把房門開的很大:“先進來吧。”他緩緩向屋子裡走,啊,想起來了,他的父親,叫宋長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