擊流賊的時候,遇到了叫天軍,還是在府谷城外,被打得全軍覆沒了。”
他說完之後,聽到老爺沒任何動靜,便抬頭看去,發現張夢鯨左手撫著腦門,身子已是站不住腳,搖搖欲墜了。
他嚇了一跳,連忙快步躥了過去,一把扶住老爺的手,扶著他做到了茶几邊的椅子上。
“老爺,萬事沒有過不去的坎,上一次不照樣被叫天軍打潰了五千前軍,還不是一樣沒事麼?”管家心疼老爺,趕緊勸解道。
“啪”地一聲巨響,茶几都震了幾震,張夢鯨卻不覺得自己的手掌疼,抬頭怒目吼道:“你知道個屁,這能一樣麼,這該死的叫天軍,該死,該死。該死!”
一邊罵著,一邊用手拍著桌子,就好像叫天軍就在那桌面上,他那樣拍,就能把叫天軍拍死一般。
其實管家何嘗不知道這中間的區別,雖說上一次五千前軍幾乎可以算全軍覆沒。可高階別的將領都沒事,死得只是一些普通士卒而已。而且最終的戰局,卻是老爺驅趕了叫天軍結束的。那一次,老爺和各級將領都不用互相溝通,直接就把事情掩蓋過去了。
但這一次,近五千人馬幾乎是真正的全軍覆沒,就大堂內逃回來了六個騎卒而已。各級將領包括遊擊、副將,甚至連總兵孫顯祖本人都失陷了。
這一場仗下來,以至於延綏邊鎮的機動兵力都沒有了。這場大敗。是無論如何都掩蓋不了的。
如此慘敗,還是敗給了一群饑民。這事要報到朝廷去,至少那些高官肯定是這麼認為的,鐵定會震怒。
等張夢鯨發洩得差不多之後,管家彎著腰,低聲說道:“那要不,趕緊派人向總督大人稟告,商量個章程出來?”
見張夢鯨抬頭看向他。管家連忙解釋道:“我們延綏畢竟也是在總督大人的轄下,出了事情。他也得擔責不是?而且叫天軍如此厲害,又返回了關內,怕是還會繼續興風作浪。要是不提前告知總督大人,等以後禍害大了,很可能總督大人會怪到老爺頭上。”
最先的震驚失措過去後,張夢鯨也已經冷靜了下來。聽著自家管家的建議。心中馬上考慮起事情的前前後後,忽然出聲吩咐道:“快,文房四寶伺候,本官要寫幾封信。”
“是,老爺。”管家見老爺的神智已經恢復清醒。便馬上答應一聲。
不過他還沒退下,就又聽到張夢鯨說話道:“對了,讓那幾名逃卒錄下戰事經過,畫押之後交給本官。”
等到管家再次答應一聲,躬身退下時,張夢鯨才注意到地上破碎的心愛之物,不由得一陣心痛。也到了此時,他才感覺到右手掌鑽心地疼。低頭看去,發現右手掌已經腫了。
心中不由得很是懊惱,忍不住一拍茶几,自己怎麼就這麼作踐自己的手掌!
“喔……”一聲慘叫想起,不知道的人聽了,還以為中丞大人的內堂裡,什麼時候多了一隻狼出來了。
沒過多久,幾個信使騎馬衝出了延綏巡撫府,或往固原三邊總督府,或往京師而去。
幾日之後的午時時分,保德州東門,一個小旗的兵丁嚴守城門,出城的不怎麼查,可想要進城,那是查得很嚴的。
在查完一波進城的人之後,有一名兵士雙手捧著一大把銅錢來到城門側曬著太陽的小旗處,露出一絲媚笑道:“大哥,又落了五十六個銅錢了。”
小旗躺在椅子上,抬頭看看,卻一幅波瀾不急的樣子,好像是有點看不上眼,稍微努了下嘴而已。
那兵士領會其意,走到邊上的一個木桶邊,一鬆手就聽見銅錢的“噼裡啪啦”碰撞聲。
“沒見過銅錢,丟這麼大聲出來?”小旗有點不喜,躺著哼道。
那兵士也沒在意,臉上的神情很是享受,一直到銅錢聲沒了之後,才感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