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152部分

頭事務,不去耍一下難得的威風,反而殷勤地跟在繆監的身後,一直扶著他回了房間,又恭敬地給他寬衣脫帽,飛跑著打水給他洗臉,又親自端了水來奉上,連聲道:“阿耶辛苦。阿耶喝碗解暑茶。如今這宮中當真事事離不開阿耶,阿耶也當多加保重。”

他機械地處理著事務,腦子卻空空蕩蕩的,不覺夜色降臨。他擺了擺手,同身邊的小內侍道:“剩下的事,都交由繆乙吧。”說罷,由小內侍扶著,慢慢地走回了自己的房間。

他忙碌地處理著各種事務,看上去一切如常,可是他的靈魂卻似遊離在這個宮殿外,而飄浮在空中。曾經,這宮裡發生的一切事,他都要掌握。可如今這宮中的任何事,都已經與他無關了。

是這生存的本能,已經刻在他的骨子裡了。他的存在價值,就是服侍先王、依附先王,為先王做一切他想到的,或者沒想到的事情。可是先王不在了,他的存在價值亦已失去。如今,也應該是他告別這個宮殿的時候啦。

當年追隨先王之時,在戰場上幾天幾夜不眠不休都沒事。主子奮戰沙場,他亦要跟在他的馬後衝鋒;主子戰場歸來卸甲休息,他還要服侍得對方停停當當。不管怎麼樣的強度,他都從來沒有累過。

他只覺得累,累得骨髓裡都滲出深深的倦意來,累得幾乎要站不住。

繆監站在宮殿一角,看著人來人往,人人為先王致哀,可是又有幾人的悲哀是真正發自心底的呢?

王者之喪,舉國皆縞素。

繆乙心頭一寒,忙應聲道:“奴才明白。”

羋姝點了點頭,冷冷道:“繆監服侍了大王一輩子,如今大王去了,他也應該好好歇息去啦!”

他知道羋姝提到此事的用意,忙磕頭道:“奴才明白惠後的意思,必會完成惠後的心願。”

他看到那遺詔時是在先王臨終前兩天,那麼最終這遺詔是在誰手裡?這兩天見過先王的人,屈指可數,而最有可能知道此事的,便是繆監了。

繆乙一凜,他心中亦存懷疑。繆監久在先王身邊,尤其是臨終之時,簡直是寸步不離,無事可以瞞得過他。他當日雖匆匆一眼,但也看出那遺詔上字句工整,先王病重之時身體衰弱,他親自服侍過他寫了幾字,都是字跡微顫,恐怕寫不得這麼工整。若不是早就寫好,那便是有人代筆。不管哪一種可能,繆監都不可能不知道。

羋姝看了繆乙片刻,忽然又問道:“你說,大監可知此事?”

繆乙連忙領命:“是。”

羋姝自牙齒縫中陰森森透出一句話來:“給我挖地三尺地找,務必要找到!”

繆乙卻不敢說了。他當日服侍秦惠文王,見其正拿著這道遺詔發怔,就悄悄瞥了一眼,隨即低頭裝出若無其事的模樣。秦惠文王死後,他亦細細找過,卻找不到這道遺詔所在。他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決定告訴羋姝。他如今已經上了這條船,自然不能看著船翻了,教自己沒個好下場。當下只道:“奴才不知。”

羋姝的臉色更是難看:“那這遺詔現在何處?”

繆乙也不敢擦拭,直挺挺地道:“奴才敢以性命擔保,絕無虛言。”

繆乙嚇得伏地不敢作聲,耳聽得羋姝氣極之聲:“一派胡言!你當大王是什麼樣的人?大王心如鐵石,豈可輕轉?他既傳位蕩兒,又留遺詔?哈,他是要製造國亂嗎?根本就是你這等賤奴,邀圖富貴,胡編詔諭,企圖製造宮亂。你是想死嗎?”她的聲音極為尖厲,但又剋制壓低,更顯刺耳如梟聲。

原來是羋姝陡然暴怒,順手拿起一根銀簪就擲了過去。幸而繆乙躲了一下,可仍有一行鮮血流了下來。

話音未落,卻忽然覺得前面一樣東西襲來,他忙將身子偏了偏,一件金屬之物划著他的額頭而過,墜落於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