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出一聲清脆的骨折聲。黃石一驚就站了起來,李雲睿就坐在賀定遠不遠處,他立刻跳了起來,但賀定遠卻有如不覺,跟著又一下,幾乎把手掌在桌子上拍碎。李雲睿抱著賀定遠的腰把他從桌邊拖開時,賀定遠又大喝了一聲:“君昏臣奸!”
……
黃石叫心腹衛兵把雙手血流不止的賀定遠拖去胡青白那裡,他剛才把自己左手的小指骨拍斷了一根。等憤怒不已地賀定遠被拖走之後,屋子裡的氣氛又沉寂下來。黃石嘆了口氣,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右手擱在額頭上,輕輕地捏著鼻樑。
另外三個人也坐回自己的座位上,他們全都失去了繼續討論進攻廈門的興致。毛文龍被害的訊息傳來後,這些日子裡大家嘴上雖然都罵袁崇煥和內閣是小人,但心裡卻都有不足為外人道的想法,今天賀定遠這麼一鬧,就算是把那層窗戶紙捅破了。
現在雖然有不少人相信袁崇煥得到過皇帝的密旨,但屋裡的這三個人也都認同黃石的分析,他們全相信這是袁崇煥擅自做主,先斬後奏讓崇禎背書。而崇禎也認為死一個毛文龍沒有什麼大不了地,只要袁崇煥能把後金打垮,他完全可以不計較這件事情。
見黃石低頭不語,趙慢熊先和金求德交換了一番眼色,然後又盯著李雲睿看,後者嚥了口唾沫,小心地說道:“大帥,或許賀將軍說得是,皇上確實受到小人蠱惑,然後下密旨給袁狗官,讓他害毛帥,不然……不然……不然……嗯,皇上英明,應該不是無道之君。”
黃石低著頭冷笑了一聲。懶散地回答道:“李兄弟,還有你們兩個有話儘管直說,今天你們無論說什麼,我都不會傳出去的。”
金求德看了趙慢熊一眼,然後清了清嗓子開口:“先帝在時,雖然我們武將一直受到文官欺負,但那是文臣矇蔽聖聽,一旦先帝知道我們的委屈,文臣就會倒黴。所以也不敢欺壓我們太甚。但……但皇上此行,說明在今皇心中,我們武將不過是一群狗,毛帥出生入死為國操勞、孤懸海外盡忠報國十數載,但看來在皇上心中,毛帥也不過是一條老狗,殺了就殺了,皇上不會為他伸冤、更不會為他報仇的。”
“不管皇上怎麼想毛帥,關鍵是這種事情太可怕了,趙慢熊一邊說一邊環視著周圍人的臉色。他義憤填膺地說道:“萬一……我是說說萬一,有一天福建巡撫把我們害了,然後告訴皇上他能兩年靖海,皇上也不會為我們伸冤的,而只要朱巡撫真能兩年靖海成功。我們也就白死了。”
李雲睿連連點頭:“是啊,趙大人說得是。比如那福建巡按不過是七品御史,他天天上書彈劾大帥和朱巡撫,而大帥和朱巡撫都有尚方寶劍,按律能對五品以下地官員先斬後奏,那以後要是福建巡按再對福寧鎮多嘴,我們是不是也能把他殺了啊?”
以前東江鎮聽說天啟會派太監來監軍時,全鎮官兵都非常高興,就是因為相信皇帝是公正的。無論武人受文官再多的氣,他們都不會把這口氣撒到皇帝身上去。他們都相信皇帝頂多是被矇蔽了,但只要把是非對錯清清楚楚地擺在皇帝面前。那總能得到一個公正處理的。
可是這次崇禎把武將心中最後的一絲幻想打破了,崇禎明白無誤地告訴天下人:只要你能把差事辦好,那麼冤枉幾條人命、餓死幾萬邊軍官兵都沒有啥大不了地,就算你公然違反法律,我也能給你撐腰。
金求德淡淡地說道:“連毛帥都不得善終,皇上連毛帥都視做豬狗,那我們又算什麼呢?我們的功勳苦勞,怎麼比得了毛帥呢?”
以前雙島之變對黃石來說不過是一個歷史故事,但這件事情真實地發生後。黃石突然意識到這再也不是一個和自己完全不相關地事情了,而是關乎自己的生死存亡。再說歷史上這種事情也不是一次了。比如賀定遠的族長賀人龍也是一個例子。
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