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宇文烈終於呵斥一聲直起身,走到了案几前,氣道,“孤王是如何與你說的?孤王給你時間讓你考慮清楚,你不但不考慮反暗渡陳倉,你這是……你這是抗旨不尊!”
咬著“抗旨不尊”幾個字,宇文烈的臉色愈發地難看了。
此言一出,便是給沈括定了罪。
沈括抬起身,卻是一句分辯的話不說,端重地摘了頭上冠帽,恭謹地置於一旁地上,又是扣首著地,徑直道:“老臣罪該萬死,請陛下治罪。”
陳襄微斂了雙目,看沈括已是視死如歸之態,心中忿忿之餘,不免有些擔憂。
“這可是恩師自找的。”宇文烈目光狠戾,氣惱之下,當真喊了人,將沈括打入牢獄。
待人將沈括帶走之後,陳襄默不作聲。宇文烈平復了心中怒氣,仍透著幾分冷厲問:“陳國公,孤王如此處置,能解你心頭之恨了吧?”
“微臣只要沈阿蠻。”陳襄雖冷著臉,但作為臣子的恭謹之態還是有的。
此言一出,宇文烈的臉色更難看了些。“事已至此,還是陳國公看開些罷!”他是天子,雖有生殺大權,但他也不能枉顧北周的法度和規制,將別人的妻子胡亂許給了誰。
“她與微臣已有夫妻之實,已結夫妻之盟。”陳襄不以為然,“遲早,微臣會要回她。”
為情所困?宇文烈心下竟生了幾分輕視。亡陳這位皇子,莫不是個蠢的?堂堂男兒,竟為一女子亂了志圖……也好,幸得如此。
想及此,他不禁笑了一下道:“那便是你們的私人恩怨了,孤王管不了,也不想管。”
陳襄抬眸看他一眼,問:“陛下打算治沈太傅何罪?”
宇文烈又是冷笑一聲,反問道:“你想孤王治他何罪?想讓他死,還是降職發配?”頓了頓,接著沉聲道出一句“孤王都答應你。”
聽言,陳襄不無驚異。北周天子宇文烈,對將他培養成才,並自願將政權交予他手的天子太傅,竟然如此涼薄無情!
“殺了他,陛下當真捨得?”他試探而問。
宇文烈沉默了少刻,終於嘆了口氣。“恩師幾十年來為北周天下殫精竭慮,培養孤王成才,輔弼孤王治理這個國家,無異於孤王的左膀右臂,孤王自然捨不得。但是……”話鋒一轉,直看陳襄,“這條左膀右臂不聽孤王支配,孤王不得不行斷臂重續之能。”
陳襄於心中暗諷。但不知沈括聽到天子這番言論作何感想?他親自教匯出來的天子,一心輔佐長大成人,不留半點私心交付其權力的天子,竟要取他性命!即便沒有他利益的交換,沈括違逆了他,他也會毫不留情除了他吧?
不受支配的臂膀……呵呵!倒是與自己很像呢。
這許多想法在腦中一閃而過,陳襄直身跪到了宇文烈跟前,半點不卑微。“沈太傅的命,微臣不要。”
他若真想要,也恐怕宇文烈一時給不了。
“噢?”果不其然,暗自慶幸之餘,宇文烈顯出了一抹驚異,“沈太傅可是親手取了你父皇首級之人,你就不想殺他報仇?”
“取我父皇首級,焚燒陳國皇宮,殺陳國百姓的,難道……”陳襄看著宇文烈跟前的案几,眼眸裡像兩汪深潭一樣寂靜。話語頓了頓,暗淡的眸光突然與宇文烈對視,“微臣都要殺了報仇雪恨嗎?”
宇文烈抿了抿唇,一時之間竟被他直看過來的目光盯得渾身不自在。
“前塵往事,都過去了。”陳襄卻突然斂了目,彷彿先前那一剎的直視不過是宇文烈一時生的幻覺。“我父皇之死,陳國之淪喪,皆是咎由自取。”
聽言,宇文烈鬆了一口氣,笑道:“陳國公如此深明大義,實乃我大周之福。”
“殺了沈太傅,只怕難以服眾,反遭人詬病。”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