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天監!
在市井中名聲不顯,卻是離陽京城首屈一指的王朝重地,許多三省六部的黃紫公卿一輩子都沒機會涉足其中,於是官員能否去欽天監藏書樓借閱一兩本書,無形中成了衡量京官分量的一個標杆。
盧白頡在辭任兵部尚書之前,所做的最後一件事情,是從內城禁軍秘密抽調出三千精銳甲士,負責守衛欽天監。
而就在兩天前,已經算是重兵把守的欽天監,又連夜悄悄增加了三千餘人的羽林精騎。
兩名身披甲胃而不是武臣官袍的將領,一位年近花甲,一位正值青壯年齡,兩人俱是按刀而立,站在欽天監門口充當兩尊門神。
相差一個輩分的兩個男子面容酷似,像是一對父子。
事實上正是如此。
老將軍是駐守京畿北部的射聲校尉李守郭,在春秋戰事中軍功平平,不過累功至芝麻綠豆大小的副尉而已。
所以在五年前李守郭成功一步步晉升為京畿四大校尉之一的射聲校尉後,在京城官場和京畿軍伍中只被傳為笑談,很不客氣地給了個太平校尉的綽號。
意思是說他李守郭如果是在亂世,就他憑那份拉稀本事,別說是當上離陽最有權柄的校尉,能否當個都尉都懸。
這些年就是熘須拍馬的功夫委實了得,不會打仗卻會當官,靠著熘須拍馬這才撈到了這麼個炙手可熱的、讓人眼饞的官位。
但隨著李守郭的長子李長安在軍中脫穎而出,這種論調便徹底徹底消散。
這對父子也是有本事的人。
欽天監內謝觀應與一練氣士四目相對。
謝觀應一副書生打扮,他伸出手掌平攤在土壤上笑道,「我知道衍聖公已經離開京城了,放心,我會親自主持那座大陣的運轉。」
煉氣士宗師正要說什麼,就見謝觀應起身拍了拍手,轉身說道:「除了李家父子的三千重甲,還會有三千御林軍,已經在趕來的路上了。」
煉氣士宗師仍是欲言又止的模樣,謝觀應瞥了一眼那座高聳入雲的京師僭越建築,似笑非笑:「怎麼,非要我說蜀王殿下也在,你晉心安才能真的安心?」
晉心安已經數十年不曾被當面喊出名字,一時間有些神色恍忽。晉心安是欽天監內僅存的練氣宗師。
謝觀應抬頭望向萬里無雲的天空,輕聲道,「呂祖有言,莫問世間有無神,古今多少上升人。又言,降得火龍伏得虎,陸路神仙大真人。」
晉心安細細咀嚼一番,只覺得玄妙是玄妙,只是對他這個半吊子修道人來說並無用處。不過眼角餘光看到晉監副陷入沉思,神情變幻。
謝觀應緩緩走向通天台,讓他盡心輔左的蜀王最近接連兩次行事都出乎意料,一是北上入京,一是入欽天監。
謝觀應腳步不停,對晉心安撂下一句話,「如果還存有飛昇之念,你千萬別讓李玉斧活著。」…
晉心安還想再問,但謝觀應沒有解釋的意思。
此時欽天監中除了李守郭、李長安父子三千甲士,一百刑部銅魚袋高手,三千御林軍一共整整六千一百人。
他們走已經做好了殊死一戰的準備。
李長安的三千人一到欽天監就特意換成重步甲,除了李守郭、李長安兩位將領,全部都在欽天監大門之內,無一人踏出大門。
披上這種重達五十斤的大型札甲,等於步卒摒棄了一切靈活機動性,原本應該出現在以步阻騎的特殊戰場上,憑藉單具甲胃的先天重量,輔以密集陣形凝聚成勢,來對抗騎軍衝鋒的衝擊力。
但是如果一支軍伍,只裝備有重甲大盾輔以長槍強弩的步卒方陣,無論他們何等穩如山嶽,往往因為過於沉重的負重
,即便成功阻滯了騎軍的衝撞,也無法追擊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