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離黃河口不遠,有幾次,他甚至在沼澤地邊聽到了黃河入海的傾洩聲。
前年秋天取鹽時,他將幾大截枯木深埋於沼澤地的地頭,而去年秋天再去時,他驚奇地發現幾截枯木不見了。
憑他對地理方位的熟悉,他猜測枯木埋處肯定成了黃河的河道,這一猜測竟然在今年春天得到了證實。
他又重新見到幾截枯木,站在枯木旁,黃河濤聲似遠離此地,原來露出地面近兩米的枯木僅有半米高,且從此前行近一里路不再是沼澤地,而是淤積出的一大片平整的土地。
地面上零零星星有茅蒿生出,不再是僅有叢叢紅荊條──沼澤地被推出一里多遠。
“黃河每年都擺一次尾,今年肯定擺到南邊去了。”他暗自思忖。
雖過不了黃河親自驗證這一推測,但滔滔湧的河水和那幾截枯木已證實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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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查探黃河口時,他還看到了一個十幾戶人家組成的漁村,位置就在幾截枯木的不遠處,他把自己的發現講給每一個漁村的漁民聽,並告誡他們:這裡是安不得家的,明年,河尾明年還會擺過來。也就是說,你們的居住地明年說不準會成為河道!
漁民們象聽神話般聽他的天方夜譚,一邊忙著各自織網打船的活計,一邊表示不相信地搖著頭。
鄧吉昌摞下一句“秋天你們得當心”的話背鹽離去。
雖然黃河擺尾的重大發現使鄧吉昌一連幾個月激動不已,但一個個更加令人費解的問題又冒出來,讓他困惑:
黃河為什麼能擺尾?
它究竟怎麼個擺法?
為什麼前年的沼澤地會變成一馬平川的荒地?
原先只長紅荊條為何今年也能生長茅蒿?
幾截枯木前年離地面兩米高為什麼今年變成了半米?
這些問題攪得他心神不定,以至劉氏告訴他一件讓他聽來不可思議的事時,他才從臆想中回到現實來。
劉氏在一天晚飯後對他說,兆富要到鹽城鎮的一家磨房裡給人做工。
磨房與兆富
彷彿這時鄧吉昌才發現二兒子的變化。兆富的個頭已比得上兆喜,只是仍然十分削瘦。由於平日裡沉默寡言,他幾乎把這個兒子給忽視了。早在兩年前,劉氏就對他說,該給兆富成個家了。
兆富之所以要去鹽城鎮上的磨房裡去做工,原因是看上了那臺能突突冒煙的機器。
那次隨大哥去鎮子上賣棉花,空閒裡他轉進了一個磨房,磨房裡沒有石磨,而是蹲著一臺被叫做機器的笨重傢伙。機器突突地震耳叫著,皮帶在機器的滑輪上轉動。在機器的拉動下,另一如漏斗的鐵簸箕裡不斷有人加著糧食,在下面的一個漏口處流出的是白白的麵粉,另一個出口流出麩皮。
也正是在那時,搞清機器奧秘,自己造一臺磨面機器的心思佔滿了兆富的腦際,這想法使他激動不已,甚至勝過了與瞎嫂的魚水之歡。
當他與磨房主人定好做不要工錢的幫工後,便迫不急待地對母親說了。劉氏不明白兒子的意圖,但她知道,鄧家自祖輩便是不安分的人,第一個站在了支援兒子的立場上。
河父海母8(2)
兆富獨自一人揹著包裹走後的第三天,荒原上來了四名身穿軍裝的人,其中三個人腰裡別槍。
荒原成鄉
四個人都只揹著簡單的行李,為首的一個滿臉和氣,絡腮鬍子幾乎長滿了臉。他們親熱地向每一個人打著招呼。“這是我們魏連長。”另外的三人向大家介紹絡腮鬍子。
但荒原的主人們幾乎沒有一個人搭訕,全都對他們敬而遠之。他們雖然只呆了三天便離開了荒原,但荒原上的幾十戶主人都預感到了這種逍遙自在的生活就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