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不足夠。
荊淼也陪著他,一遍又一遍,不嫌厭煩的重複道。
兩個人好似傻子般不停的重複了許久,終於停歇下來,荊淼想了想,這才把正事想起來,問道:“阿道,你救我的時候,有沒有見著一個男人,身旁還倒著一個姑娘?還有一隻火鳳凰。”
“有啊。”謝道點了點頭,“不過我著急救你,就沒有理會。”
其實如今想來,謝道還有些遺憾,他看見荊淼受了傷就失去了理智,常丹姬也與他差不了多少,兩人生怕荊淼下一刻便斷了氣,急忙將他帶到這裡來轉換傷勢。雖然有心想打擊報復一下君侯,可再回去的時候,君侯已經失蹤了。
不過君侯不重要,荊淼最重要。
“這樣啊。”荊淼點了點頭,他仔細想了又想,忽道,“可你怎麼又回來了?你不是回到望川界去了嗎?”
“我很想你。”謝道低聲道,“所以就來了。”
荊淼一陣沉默,他弓下身,捧著謝道的臉在他眉心輕輕一吻,只道:“我也很想你,只是……”他又想起自己與謝道分別時的那些念頭,忍不住輕聲嘆息道,“只是這裡不適合你,咱們倆哪能日日都只與彼此呆在一起呢?”
“我知道。”謝道眨了眨眼睛,他的眼睛明亮,仰著看荊淼的模樣,叫人極容易想起湍流的溪水,清澈見底,“你別擔心,我絕不會叫你為難的。”他的聲音也是這般溫柔,荊淼輕輕撫摸過他的額頭,心裡軟的幾乎化開。
好似還是當年那個謝道一般。
“嗯”荊淼低低的應道,只當謝道這一趟來得快,去得也快的很,只道,“那麼,這很好……”
他又想了想那封信,只想著大概是一場荒唐的鬧劇,就此揭過,再不可能被提起了。
荊淼也不知道是失落,還是輕鬆的嘆了口氣。
謝道卻沒有荊淼那般想的輕鬆容易,這時候他忽然又覺得君侯活著的一點好處。
其實這百年來,謝道反反覆覆已經思量過了,說到底,荊淼所不願意的,不過是旁人瞧他不起,眾人排斥望川界,他那日又失手傷了人,這幾件事疊在一塊,才叫荊淼著惱。
那麼,要是望川界得了認可,荊淼的壓力豈非小了許多。
每個人生於不同的環境,有不同的性子,這都是極為正常的。謝道雖然不願意遷就別人,但荊淼卻不是別人。
謝道知道君侯要做什麼,也知道他有能力做什麼,即便他沒有能力做,或者有人阻礙,謝道也一定會幫他做到。君侯能捅出來的簍子,絕不是什麼輕而易舉的小麻煩,望川界只要趁勢幫上一把,即便不能頓消兩界的隔閡,起碼不至於似如今這般兩看相生厭。
如此一想,放過君侯,好似又不是那麼可惜了起來。
反正他早晚都是要死的,那麼早死晚死,都並沒有什麼分別,還不如叫他多榨取一些利用價值。
世人冠冕堂皇的很,謝道側著頭想道,自己若是救了他們的命,無論他們願不願意,都得接下這個情,受這個恩,否則他們自己的良心與道德便過不去。是是非非,望川界倒沒有那麼清楚,縱然別人救了自己,還要看被救人的想法,要是被救人不樂意,救人者也只不過是多管閒事。
畢竟,又沒有誰央求你這麼做。
其實謝道也很贊同這一觀點,就好像卿小仙喜歡他一樣,他又沒有求著卿小仙喜歡自己,旁人大可以說是不解風情。沒有良心,但旁人的一言一行,無論是不是好,若當事人感到困擾,豈非是以善舉之名,行惡事之徑。
尤其是這樣的惡事,還被公眾稱之為善舉,這才是真正的偽善。所以望川界的人,恩是恩,仇是仇,將恩情與利益劃分好,是斷是了,一筆勾銷,免得糾糾纏纏,感情不利落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