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駕回宮已是巳時三刻,鄭安雅剛從車上下來就被幾個宮人團團圍住,七手八腳地為她塗抹膏藥。林長曄見了覺得好笑,忍不住問:“怎麼了這是?”
“不小心磕到了。”回答他的是林長卿。只見他一手輕掩著額頭,對鄭安雅說:“給我也來一點。”
林長曄詫異道:“她磕到了,你的額頭怎麼腫了?”
林長卿道:“磕我頭上了啊。”
“這……”林長曄雙目圓睜,把二人上上下下重新打量了一番,說:“你倆破鏡重圓這麼激烈的嗎?”
鄭安雅白了他一眼:“你才破呢!”說罷拉著林長卿進了宮門。
宴席已經擺開。主桌坐北朝南,長度足夠坐下四個人,這是給鄭安雅準備的。主桌旁有一張略小的桌子,那是太后房如梅的位置。宗室親貴和文武百官依照爵位和品級,神族在西、人族在東,依次落座。右首第一席自然是段知書,而後依次是杜襄成、鄭昇平、鄭奉儀、鄭曦廉、房如樨、房似瑜、牟清泉、牟清風,再往下就是阮秋霜和四小家族了。在這些人的身後還有相應的席位留給他們的家眷:段知書的身後是她的丈夫崔氏和一雙兒女,鄭昇平身後是杜修文,房似瑜的身後是她兒子。杜襄成和牟清泉的女兒們則因為年紀太小被留在了家中。左首是人族官員,首席是柏崇巒,次席是虢仲靚和虢孟馨,再往下依次是衛琉璃、郝勝男和高承顯、鄭悠兒和新晉的慧謀君曾大囡等。鄭安雅朝著柏崇巒身後瞧了瞧,不出意外地看到了陳蕊鶯和荊兒。
她衝著母女倆笑了笑,正準備落座,卻見一個五百石的小文官上前道:“今日是西帝陛下一千八百歲的壽誕,東帝陛下前來賀壽,真是令我們高昌國蓬蓽生輝呀!”
鄭安雅定睛一看,此人姓曹,是個御史,論輩分是曹君歌的堂妹。曹氏與段氏關係最好,這個曹御史明顯是替段知書來的。眾人都知道林長卿這次沒有透過正規途徑入關,不是特地為鄭安雅慶生來的,想必沒有帶上拿得出手的賀禮。空手參加宴會或者賀禮不夠貴重這可是大大的失禮,曹御史在這個時候湊上來說話,明顯是認準了林長卿來得匆忙沒有準備,想讓他難堪。想到這裡,鄭安雅不禁翻了個白眼,大概曹謙揖和曹君歌母女也覺得這活兒丟份吧,派了這麼個遠房親戚來出頭。她哪能真讓林長卿失了禮,忙拉住他的手:“東帝不是外人,你也不必替朕謝他,這樣反而顯得生分了。”
她看了看主桌周圍,沒有林長卿的席位,又用詢問的眼光望著房如梅。房如梅對她一攤手,意思是:我哪知道他要來?你自己看著辦。
鄭安雅微微一笑,這個場景很多年前就遇到過。於是她對林長卿說:“不知道你要來,沒給你安排席位,好在主座寬敞,你同我擠一擠可好?”話音不高,但足以讓周圍的人都聽見。
林長卿顯然也想到了那一幕,笑道:“姐姐說的是,如此甚好。”
不一會兒,幾個內侍宮人在主座上加了一副坐席和酒具,鄭安雅和林長卿攜手入席。高昌國尊右、渤海國尊左,因此鄭安雅的席位在右,林長卿的則在左,安排得再完美不過。林長曄按照爵位和輩分應該和杜襄成相當,但成年男女不同席,除非是夫妻,所以他和鄭昇平坐在了一起。
見主賓均已落座,禮官高呼:“進獻壽禮!”隨後,各地進貢的一件件禮品被依次抬了上來。西海十鎮進獻的是五顆雞蛋大的珍珠、兩株四尺高的西海紅珊瑚,看得在場賓客嘖嘖稱奇。北邊的科爾漠則派拉克申獻上了一整塊白如雪、潤如脂、重達上百斤的漠北羊脂玉。南部的桂林郡和象郡除了特產象牙和犀角之外,還分別進貢了一對大紅身子、金色頭冠、長尾羽的鳥和一對兩丈高的鹿。鄭安雅本就喜愛珍禽異獸,這一見更是歡喜得不行:“這鳥長得太漂亮了,叫什麼名字?”
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