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鄭安雅叫上杜襄成、房似瑾、柏崇巒三人造訪段知書的府邸。段知書剛處理完一堆公文,見這幾位一起來了,不鹹不淡地問了一句:“陛下是想出兵?”
鄭安雅道:“夫子以為如何?”
段知書嘆了口氣,說:“這才消停了幾年啊,你又要打仗,而且打的還是實力雄厚的玉輪國!你知道現在國庫裡還剩下多少錢嗎?當年攢下的兩千萬貫只剩不到三百萬了!”
鄭安雅道:“夫子,我本不願惹事,但此仗不得不打。想必您已經看過線報了吧?”見段知書微微點頭,她又道:“很明顯,這是一個針對渤海國的陰謀。玉輪國一定策劃了很久,他們一邊派間人進入渤海國,一邊讓頗黎謀反牽制住我們,而他們的大軍則從遼東郡偷偷入境,聽起來令人背脊發涼。雖然我們沒有得到進一步的報道,但我猜他們接下來要麼是圍殲渤海國主力,要麼是偷襲臨淄。無論哪一樣,渤海國都萬分危急。如果我們按兵不動,任由渤海國戰敗,後果不堪設想。”
“不堪設想?有那麼嚴重嗎?陛下是一國之君,可不要為了一己私慾讓整個國家陷入戰爭之中。”段知書道。
柏崇巒道:“段相,諸位,請往這邊看。”說罷他掏出一張輿圖攤在案上,又順手拿起幾個茶盞酒杯放在上面。
“眼下渤海國的主力駐守在扶餘國從東到西的整條防線上。而據探報,玉輪國主力已經取道遼東郡繞到防線身後。換句話說,這道防線已經失效了。臣知道陛下最擔心的是玉輪國突襲臨淄,但臨淄周圍畢竟還有二十萬軍隊,再加上各地守軍雖然不多,倒也不至於讓玉輪國就這麼暢通無阻地殺到臨淄城下。依臣愚見,他們最可能的動作是與背面的部隊一起圍殲仙州駐軍,如果順利,或可將戰果擴大到其餘幾處。”
“可是長卿……”鄭安雅本想說林長卿身邊也有內奸,但一則此事純屬猜測並無實據,二則此事傳揚出去會使渤海國軍民的信心備受打擊,還是不說為妙。
柏崇巒卻不知道這一點,只當是鄭安雅擔心林長卿,寬慰道:“陛下這是關心則亂,事情沒那麼嚴重。不過,如果此番渤海國損失慘重,那不僅扶餘國會被玉輪國吞併,國內恐怕也要不太平了。”
鄭安雅問:“你是說東甌國?這個小國曆來首鼠兩端,每次一有風吹草動它就準要搞點事情出來。”
柏崇巒道:“不僅如此。還有原先的鐘離、淳于兩國舊部。鍾離國稱臣不過三年時間,人心浮動,很可能有人藉機起事;至於淳于國,雖然歸順已將近二十年,但之前的仇恨教育太過,許多老人都不甘心做渤海人,可能也會趁機搗亂。”
“都是長卿對他們太客氣!”鄭安雅道:“換成是我,把淳于國的宗廟直接搗毀、將一眾宗室貶斥,再把鍾離國的宗室子弟和宗廟一起遷到都城,我就不信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他們還能翻了天!”
杜襄成趕緊給她使了個眼色,心想陛下怎麼越說越上頭了,柏崇巒這個異國王太子還在跟前呢。
鄭安雅也發覺自己的話鋒芒太過,便示意柏崇巒繼續說下去。
柏崇巒倒是沒有在意,繼續道:“如此一來,渤海國輕則大傷元氣,重則分崩離析。”
“說到底還是渤海國的事,值得我們去救嗎?”段知書道:“陛下,您對出兵的後果會不會太樂觀了?兩軍交戰,難免傷敵一萬自損八千,即便僥倖勝了,難道我們自己不會大傷元氣?渤海國政局不穩,你以為我們又能好到哪兒去?孤竹國的歸順也就比鍾離國早了幾年,南越三郡到現在還有遺老們蠢蠢欲動。”
“什麼?南越國還有人想造反?”鄭安雅吃驚地問。
“都是些小事,我平日裡順手處理了,所以您不知道。要我說您還是消停點吧,至少也要等有確切訊息了再說。”段知書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