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邳轉頭道:「若說少年英才,在座之中應數謝家郎君。」
眾人看向謝宣。論書法,王家有天下一品的王羲之,謝家也有名滿天下的謝安。謝宣是謝家年輕郎君中最有名的,據說其才不在謝安之下。
司馬邳問謝宣怎麼看。
謝宣道:「若說書法一道,在座之中還有鍾繇的傳承。」
庾散騎笑道:「鍾繇書聖出自潁川,我庾氏也出自潁川……」他說到一半,忽然覺得不對勁,猛地眼睛瞪大。
此時殿內大部分人都看向衛釗衛姌的位置。
鍾繇和庾氏同出自潁川不錯,但鍾繇書道的傳承,其一是衛夫人,而衛夫人又教授過王羲之,若論起來,安邑衛氏才是真正傳承了鍾繇的書法一道。
司馬邳微微一笑,「倒是差點忘了,有安邑衛氏在此,論書道理應有衛氏品評才是。」
庾氏聞言臉上頗為不樂意,心道衛氏世代工書是不假,可如今家中最爭氣的子孫卻是個領兵打仗的,對書法能有幾分見解。不過他轉念一想,如此也好,若是衛家子說的不好,正好可以揚庾顯之名。
他朝衛釗看去,語氣不冷不淡道:「聽說衛將軍屢建奇功,武功了得,不知對這幅字如何看」
衛釗剛才對殿內發生的事只做冷眼旁觀,並不在意,沒想到突然話鋒轉到自己頭上,他坐直了身體,招手叫內侍拿書帛上前,上下掃了兩眼道:「筆力不錯,出鋒清晰,有威嚴書風……」
庾散騎微微頷首,心想倒不全是個莽夫。此時卻聽衛釗最後一聲微挑,道:「可惜太過嚴謹古拙,用筆約束如此之多,日後難以有進益,定個八品就差不多了。」
庾散騎面色轉黑,「荒謬,禮器碑本就講究嚴謹約束,如何成了缺點」
衛釗嗤笑道:「書法之道理應師法古人,更有精進,不是叫人將原有的短處發揚光大。」
司馬邳聞言立刻笑出聲來,「衛將軍好見解。」
席間眾人也有不少人緊跟著笑起來。
庾散騎為侄兒書法立品之意人人皆知,但表現的太過強勢,讓講究風雅的江右士族十分反感。
庾顯剛才一直站在殿中,庾散騎為其爭取書道定品的時候一言不發,此時見衛釗品評,態度戲謔,他的臉色有些忍不住了,轉身過來,作揖道:「安邑衛氏之名早有耳聞,將軍既然對書法如此精通,我想當面請教。」
司馬邳道:「庾郎君未免太心急,這幅字帖不是你送本王之禮,怎用來和別人比試了」
庾顯道:「殿下莫怪,既是鍾繇書聖傳承後人,衛夫人本家,我醉心書法,只想見識一番,還請殿□□諒。」
庾顯姿態擺得極低,意思也很明白,只會品評不算什麼本事,乾脆比較一下。
庾散騎也道:「正是,衛將軍的墨寶我未曾得見,今日正好見識。」
衛姌剛才聽衛釗開口給庾顯定八品已覺得有些要糟,庾家果然忍不下這口氣,當即就發作了。她好奇地朝衛釗看去,一面想著在家中時是否看過衛釗練字的字帖。
衛釗此時卻扭過臉來,挑著嘴角對她一笑。
衛姌微怔。
衛釗道:「讓吾弟先寫一篇字給大家看看罷。」
衛姌:「……」
殿內靜了一瞬後,立刻又紛紛議論開。不少人看看衛釗又看看衛姌,心中想著,莫非這位衛將軍的字拿不出手,便將幼弟推了出來,便是輸了也不會丟衛氏的臉,藉口也是現成的,年紀尚小。
庾家叔侄也是同樣想法,庾散騎眉頭擰成深深皺褶,正要發作。
司馬邳卻先開口吩咐內侍,「去將書案筆墨紙硯拿來。」
內侍領命而去。
庾散騎不悅道:「如此胡鬧,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