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白衣愧道,“勞禪師掛礙,白衣慚愧。”
阿虛穀道,“師父含笑而去,並無掛礙。檀越不必慚愧。”
洛白衣想了想又道,“關於老酒鬼,通緣禪師可有遺言?”
阿虛穀道,“無。”
洛白衣道,“不過老酒鬼有知情權。”
“確實。”阿虛谷微微一笑,又道,“然選擇在冷花兒。若冷花兒牽念身世,自然會找尋,檀越到時候再告訴他也不遲;若冷花兒不願糾結自身身世,心已澄明,便不必說。人生於世,自有天命,毋須強也。”
洛白衣聞言如醍醐灌頂,笑道,“多謝小師父點悟。”
又過數日,洛白衣亦要離去,臨別一曲相贈於阿虛谷。
阿虛谷似不滿足簫聲,拿出筆墨道,“笛聲若流年,忽感時易逝。洛檀越,小僧可否求得筆墨一卷?”
“小師父客氣了,白衣盡力揮灑。”洛白衣笑答一句,接過筆墨,在書卷上寫道:別明卷僧阿虛谷。
阿虛谷在旁微吟道,“北臨有僧屋,野草贊荒蕪。客至主不在,徘徊風徐徐。斜陽傍遠樹,起坐忽驚吾。日暮山水靜,歸來是清僧。偕同狂酒鬼,更帶褚師鈴。長談方未已,共枕佛前燈。別時感秋光,流年若笛聲。濁浪能澄澈,空潭濾愛憎。”
故事說完,名嫣依舊靠著洛白衣,感嘆道,“別時感秋光,流年若笛聲。夢得‘懷舊空吟聞笛賦,到鄉翻似爛柯人。’同調也。白衣,此時此刻,你在想誰?”
洛白衣一笑道,“無心,無幻,嫣兒,還有他們,我都在想。”
名嫣笑道,“我不是在你身邊麼?”
洛白衣笑道,“想念不論遠近。”
名嫣不由一動,轉而問道,“白衣,我美還是無心美?”
洛白衣一時無語,沉思片刻,坦然道,“我若說無心美,會想著嫣兒更美,我若說嫣兒美,腦海裡又會浮現無心更美的姿態,我不知如何評判。”
名嫣望著洛白衣。
洛白衣亦望著名嫣。
名嫣點頭一笑,悠悠道,“受愛則喜,不能則悠然遠去。譽此非彼,不若兩忘。此乃大宗師。白衣,以我觀之,你更近似大宗師,可偏偏讓陰謀者用去。”
洛白衣笑道,“莊子言古之真人,不知說生,不知惡死;其出不欣,其入不距;翛然而往,翛然而來而已矣。不忘其所始,不求其所終;受而喜之,忘而復之。是之謂不以心捐道,不以人助天,是之謂真人。我啊,還差得很遠。”
名嫣笑道,“其為物,無不將也,無不迎也,無不毀也,無不成也,其名為攖寧。攖寧也者,攖而後成者也,此之謂大宗師。”頓了一下,也不再笑了,道,“大宗師若真以莊子之言取名,卻不知他到底在想什麼,以遊戲為樂而後入靜?是這個道理麼?”
洛白衣道,“也許他真有什麼苦辛,只是走了偏斜之路,令人惋惜了。”
名嫣道,“他還有救麼?”
洛白衣微微一怔,即又笑了笑道,“也許吧。”
兩人靜默片刻。
洛白衣忽道,“為什麼這裡叫歧路城?”
名嫣未及回答,卻見遠山忽然騰出一圈圈綠色光芒,兩人驚異不已,名嫣道,“那是什麼,鬼火麼?”
洛白衣哈哈一笑,道,“嫣兒也信有鬼麼?”
名嫣也咯咯笑起來,鑽入洛白衣懷裡又笑了一陣,才伏在洛白衣腿上幽幽道,“我曾涉獵群書,在《古今中外問道寧靜經?塔樓卷經》上讀到:生命之旅迥異,猶如歧路,或群山的亮光,我們此地之所是,神於彼處,能以和諧、永恆的獎酬及寧靜充實之。倘若人們快樂,試將如何詢問?是否他們也為善良,循美德而生?如此靈魂輕快,而哀怨更稀,信仰為此所承